梵伽羅直接把自己的聲音送進她的腦海:「再後來,段小芸無意中來到這裡,對那些毫無人性的東西十分滿意,便挑中一個女人當自己的代理,為她收集肥料。你知道吧,她所謂的肥料就是人的血肉。」
「再後來發生了什麼,你已經親身體會過,就不用我再多說了吧?被他們騙來的女人不計其數,被他們殺死賣器官的男人不知凡幾,而他們憑藉那種孕果,得到了千千萬萬個嬰兒,男孩賣了換錢,女孩拿去吃掉、獻祭,或者填湖。」
「他們喝著湖裡的水長大,自然滿身都是惡業。他們的目標不是殺人,而是消滅女性這個群體。但世界上會有女性,正如天地初始會有陰陽,是大道倫常。」
梵伽羅直起身,俯視瑟瑟發抖的林念慈,問道:「你猜猜看,他們把『溺死所有女嬰』寫成族規的那一天,是哪一天?」
林念慈放下堵耳朵的手指,滿臉駭然地看過去。她似乎想到了什麼。
梵伽羅諷刺地勾起唇角,點頭道:「對,你猜得沒錯,正是你忽然遭受反噬,再也施展不出任何神跡的那一天;正是你滿以為自己已跨入成神的門檻,卻又從高空驟然跌落的那一天;正是你不得不回到天水派,向師父求助的那一天。」
林念慈搖搖頭,啞聲道:「為什麼?為什麼要算在我頭上?那些事都不是我做的啊!」
「你還不明白嗎?因為這些人的罪行不是簡單的殺人,」梵伽羅語氣森冷地說道:「而是逆人倫,逆種族,逆陰陽、逆天道。這逆天、逆種、逆倫常的惡業,他們怎麼扛得住?他們扛不住,自然要你這個始作俑者來扛。而你,扛得住嗎?」
林念慈垂頭看向自己佈滿皺紋的枯乾雙手,已經明白答案。
玄誠子冷漠地說道:「這樣的惡業,真正的神仙來了都扛不住,更何況她隻是一個凡人。」
現在想來,他真是後悔。宋恩慈當年的那些說辭,隻要天水派的任何一個人心中存疑,掐指演算一番,就能辨明真相。但是沒有人懷疑,一個都沒有!
她說自己的傷是梵伽羅造成的,所有人就都相信了,因為梵伽羅本來就是一個手刃師叔的惡徒,傷了師姐又有什麼奇怪?偏見真的能讓一個人盲目到有眼無珠的地步。
玄誠子丟開手裡的鐵棒,頹然地跪倒在地。他錯了,這些年他簡直大錯特錯!
林念慈用力撫平雙手的褶皺,急速抽調滿身氣運去彌補不斷流失的生命力,卻都沒有用。這深淵已經盯上她,就絕不會放過她。
梵伽羅一步一步走到林念慈身邊,把手掌懸在她臉前。
林念慈下意識地展開磁場格擋,卻聽他淡淡開口:「不把陽玉重新融合為一個整體,並煉化為身體的一部分,你在我眼裡永遠都隻是一隻能隨意碾壓的可憐蟲。所以你走吧。」
「什麼?」林念慈呆住了。她還以為自己和梵伽羅的恩恩怨怨,今天必須有一個了結。
「我預見到,你還有三筆債要還,」梵伽羅收回手,衝村口的方向揚了揚下頜:「走吧,去還你欠下的別人的債,我再來與你清算我們之間的債。」
林念慈連忙爬起來,踉踉蹌蹌地跑了。至於什麼還債,算帳,全不在她的思考範圍之內。她隻想離梵伽羅遠遠的,離這個黑水湖遠遠的,永遠都不要再看見!
她雖然活了兩百多年,卻根本沒吃過多少苦。在宗門,她有師父和一眾師兄弟護著;離開後,她有張文成護著;別了張文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