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日,卻彎下腰一枝枝將駑箭拾起來,又裝進箭壺,方慢慢地道:“在哪裏見來?”四郎起初見他隻是不答言,不知他什麼意思,這是聽他問,便道:“昨晚在汴河邊。”
羅新城因問:“卻是怎麼見著?”
四郎便抹一把汗水道:“我換了班下來,沒處去,在汴河邊亂逛,遇著。。。。。遇著相熟的兄弟,在酒樓裏吃了些酒,因醉了,撞上她的轎子?”
羅新城一回頭:“轎子?她喚你了?”
四郎搖頭:“不曾,因她轎子撞了我,罵時,她掀轎簾看了我一眼,因此認出來。”羅新城便抽出枝箭來,搭上駑弓,道:“你們。。。。。。。。說甚麼來?”
四郎跌足道:“那時節喝醉了,一時沒認出她來,夜間睡時,才想起來,天明時便尋你來了。”
羅新城沒有搭言,隻聽嗖地一聲,那箭直竄了出去,奪地一聲,釘在前頭樹幹上,四郎嚇了一跳,隻聽他道:“這麼著,還沒說上話?”
四郎便連忙點頭,羅新城低頭想了一陣道:“你著急來尋我,是為什麼?怎麼不去尋她?”
被他一問,四郎自己也有些奇怪,為什麼要急著尋羅新城來?卻不去尋娘子?一時想不出為什麼,羅新城便笑了一笑:“想是要我幫你尋?”
四郎便點頭,一時又搖頭,羅新城便道:“又是又不是?你卻是個什麼意思?”四郎低著頭一時說不出話,到這時才算清醒過來,娘子找到了,那要如何對羅新城?
羅新城便命人收拾了駑箭,去備馬過來,對四郎道:“走罷,與你進城去,打聽打聽。”四郎跟在他身後,走兩步卻又停下來,羅新城回頭道:“你怎麼了,為甚不走?”
四郎心裏一團亂麻也似,抬眼望羅新城,欲說還休,羅新城便不理他,回頭便走,四郎呆了一陣,上前去拉住他,一把抱住,卻說不出話。
羅新城給他抱在懷裏,一時間又是開心又是傷心,輕輕推開他道:“走吧,既然讓你瞧見,便須去找,這一日我早有預料,也沒甚了不得的。”
說著拉著他手,出莊上馬,往城中而去。
四郎跟著他行了一陣,越走越是遲疑,終於勒住韁繩道:“且慢。“
羅新城不知他何意,停下來道:“你是怎麼啦?到底要不要尋你娘子?”
四郎便道:“尋便是要尋,隻是。。。。。。。。。。不想你同我一起去。”
羅新城道:“卻又是為何?”
四郎便道:“說不上是為何,就是不願你同我一起去。”
羅新城看他一陣,輕輕歎了口氣道:“你也說過,她一個女人家,流落在外頭,找不著也就罷了,既然找著了,豈有不理的?你能理會我的心,我已是心滿意足,若我不同你一起去尋,你一個人,隻怕難尋著。”
他一句說中四郎心事,臉頓時紅了,眼窩裏熱乎乎的,倒像要流眼淚似的,忙抬起頭道:“我自家娘子,自去尋。再怎麼樣,不能讓你去替我尋。”
羅新城看了他一陣,良久道:“這麼著,我讓蔡煜陪你去,汴河邊的妓家,多與他相熟,找起來容易些,你定不要我去,那我便不去好了。”
一時兩個去找蔡煜,蔡煜便點頭答應了,羅新城便與他們岔路上分手,自回府裏去,這裏蔡煜卻帶了四郎,往那日撞見娘子的河邊一間間尋去,兩個人忙亂了兩三天,那些煙花柳巷裏,卻總也沒問到訊息。
這一日又是空跑一回,蔡煜便與四郎行出來,看四郎呆著臉,知他心頭不快,便拉他找間酒樓吃酒,蔡煜邊笑道:“隻要你見得真,便早晚能尋著,四郎不要如此喪氣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