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然要照顧他們。”羅新城靠得他更近些道:“四郎,我這一生,得遇你,真是說不出的歡喜,那時候他們說你死了,我作夢也常夢見這般和你坐在一起說話兒,如今真是一生也沒有遺憾了。”
四郎低頭看他,在他臉上飛快親了一下道:“我也是,這一生一世,再沒什麼要求的了。”羅新城壓低了聲音道:“那麼我說的話你都聽是不是?”四郎連忙點頭:“這個自然。”
羅新城便道:“下麵這事,你不可說與我姐姐與湘兒知道,你也一定要應允我,不然你說的話便是哄我。”
四郎微微一怔道:“什麼話?你隻管說就是。”
羅新城道:“趙昀於我,有養育之恩,你是知道的。”四郎便點頭,隻聽羅新城道:“你才說的事,我已經明白,定然是崔去疾在東嶽廟設下了圈套,要引趙昀上當。但梁王在東嶽廟出家為僧的事情,滿朝隻有幾人知道,趙昀對這個叔王很是尊重,常常微服去看他,崔去疾這等外臣其實是不知的,這一次卻是我告訴他的,東嶽廟守衛鬆懈,趙昀又喜歡微服前去,上次便在那裏著了道兒,當時是他的貼身侍衛出賣的消息,但江訪隻知趙昀要去東嶽廟,卻不知那是去探梁王,這一次崔去疾的消息……卻是我告訴他的。”
四郎不知他要說何事,輕輕嗯了一聲,且聽他說:“我原本以為你被他害死,一心一意要替你複仇,所以去見崔去疾時,便跟他講皇帝一定會殺他,就算不殺,也必會留下大公子做人質,我勸他,與其等人來殺,不如早些動手。”
這時候日頭升上來了,照得四下裏雪地耀眼,天卻藍澄澄地,羅新城眯縫著眼,看著那陽光落了四郎一頭一肩,連睫毛都染得金黃,心想四郎真是好看,挽著他手接著道:“我告訴他,梁王這一年都在生病,時日無多,到時候隻要讓人傳信到宮中說梁王病重,皇帝必會去探,那時節動手,絕無紕漏。如今聽你說來,他一定是在東嶽廟設下了重伏,趙昀不去便罷,一去便有去無回。崔去疾此番定是孤注一擲,所以才命你先將大公子送回幽州。”
四郎聽了說了,點頭道:“是了,正是如此,還是你聰明。”羅新城看著他,有些兒心酸又有些兒不舍,道:“四郎,趙昀是個好皇帝,他登基十來年,天下平安,國富民強,崔去疾卻是個武夫,隻知弄權,卻並不知如何治天下,本來你我逃出來,不該管這些事,可是我……自幼受他教養,我……沒法子眼看他去死……四郎,你答應過我,我的話一定要聽,所以你記住,你將姐姐與湘兒送到胡地安頓好,我隻去報個信便來追你們,你說好不好?”
四郎驚得幾乎從車上跌下來,猛地一勒疆繩道:“你說甚麼?這事絕對不可!萬萬不行!”那馬兒正跑時,被拉得頓時嘶鳴起來,立起來一人多高,羅新城連忙喝住馬兒,打馬緩行,不敢看四郎一眼,四郎呆了半晌,悶聲悶氣道:“你要回去,我便陪你回去。我說過,這生這世都與你在一起,便是死也死在一處。”
羅新城心中感動,幾乎要落淚,道:“你放心,我隻是去報信,並不會留在那裏不走,隻不過你先走,我報完信就回來。”四郎卻如何能信,隻是搖頭不允,羅新城道:“四郎,你我死在一起也罷了,可是車上的人怎麼辦?姐姐,湘兒,甚至還有崔家孩兒,他們難道也陪你我一起死?”
四郎想了一想道:“那麼我回去,你帶著他們走,我完事了來追你們。”
羅新城微微笑了,摸著四郎的手,貼在自己臉上道:“四郎,我應承你,我不會死的,我一定活著回來見你,若是不守承諾,叫我來世變牛變馬,與你做一輩子苦力,你說好不好?”四郎渾身發顫,明知勸他不住,卻死也不肯放他走,死死抱著他的腰,道:“你應承過我,咱們一起去塞上放羊牧馬,不再管鳥皇帝的死活,你為甚要回去?我絕不讓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