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屹此刻一點也不想看見他,他既對趙石時隔一年卻突然心血來潮一臉理直氣壯興師問罪的樣子覺得可笑,又對自己的身體對他完全無法抵抗輾轉承歡感到可悲。可是顯然趙石絕對不是個講道理的人,他絕對不會理會周屹想不想見他,或者他根本也想不明白。一年了,不是一天,既然都不聞不問了,看到周屹和另一個男人在一起卻又擺足了捉奸的姿態,周屹甚至恨恨地想,如果真讓他當場捉到奸,也不失為一件大快人心的事。
霍少均來找過他,隻是問他是不是真和趙石重新在一起了。周屹無言以對,也不想解釋,隻是輕輕說了句對不起。霍少均一臉悲傷說:那天晚上,我在你樓下站了一晚,看著他進去,看著你出來。你從我的車邊走過,卻沒有看我一眼。你知道我那天晚上有多痛苦嗎?
其實那時周屹看見了,隻是那時的他剛剛從床上爬起,滿心的屈辱難堪。周屹輕輕地說:“你值得更好的人。”
那天霍少均走了,趙石就來了。他風風火火地來,風風火火地走。周屹靠在椅子裏,閉上了眼睛。
他的生活並沒有平靜幾天,餘洛出大事了。當他得知消息時,餘洛已經鋃鐺入獄了,涉嫌殺人。周屹拿著電話足足愣了一分鍾,才找回聲音:“殺了誰?”
“林文正,很有背景。不過沒死透,還在ICU裏吊著氣。”
周屹鬆了口氣,立即打電話給許莫,
許莫卻關機了。餘洛已經被刑拘,是自己投案自首的。口供上說他在X市,和林文正因為一些口角衝突,一時衝動開車撞人。許莫當時恰好路過,把人送到了醫院。其它的事,他一概不提。
周屹接過餘洛這個案子,老局長歎口氣:“上頭放下話來,就按人死了整,我也不知道你有沒有辦法。不過這小子這輩子,算是完了。”
見到餘洛時,已經是第二天。他胡子拉渣,麵容憔悴,看到周屹,慘淡地笑了笑:“所以說,人不能走錯路,一步錯,步步錯。”
“到底怎麼回事。”周屹低低問。
“我喝醉了酒,頭腦發了熱,撞了人,罪有應得。”餘洛渾不在乎地說。
周屹一拳頭打在桌上:“你當初怎麼說的,人不是為自己活著。現在你上有老,下有小,你又對得起誰了!”
“我這輩子誰也對不起。”餘洛捂住臉:“所以活著真是白搭。”
他放下手,看著周屹:“如果有空,去看看我媽。一大把年紀的,我怕她承受不住。”
周屹喘了口氣,點點頭:“我會想辦法。”便起身離開。
他出門之後就駕車去了餘洛家,家門緊閉,屋外卻早已聽到嘶聲裂肺的老人哭聲和嬰兒啼聲。周屹心緊了緊,還是敲了敲門,門過了好久才打開。餘洛父親看到周屹,眼睛一亮,忙把他請了進來。餘洛母親奔了過來,跪在周屹麵前,抱著他的腿:“周律師,你看有沒有什麼辦法救救餘洛。我求求你了。”
周屹連忙將餘媽媽挽起,扶到沙發坐好,安慰道:“你們先別急,案子還沒定性,一切皆有可能。”
餘媽媽滿臉淚水將信將疑地問:“真的嗎,不是說把人撞死了嗎?”
周屹連忙解釋:“隻是撞傷,沒有死。”
餘媽媽眼睛猛得一亮:“那隻要賠了錢就能沒事嗎?”
周屹拍拍她的手:“我會盡量想辦法。”
餘媽媽抓住周屹的手,嗚嗚噎噎地哭起來:“是我害了他。他自從結婚後就沒笑過,我就擔心會不會出事,沒想到真的出事了。當初我不應該逼他,他說喜歡男人,他這麼大的人,第一次跪在我麵前哭,我怎麼就狠下心腸拿死來逼他。如果他真的死了,我也不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