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能確定思想粒子的所有者了吧?”有人遲疑地說。
“不,還不行。”東鄉說, “這裏承載著當事人的殺意,就算確定是太宰的思想粒子,還不能確定, 是他的仇家或者狂熱粉也說不定。”
“言歸正傳,在現場發現了粒子並不代表什麼,還需要找到受害者。”
……
富久田保津蹲下, 像條爬蟲,緩慢地橫向挪移。他看了許多碑, 一開始還有意識地對比字跡,之後放任自己的思緒神遊天外。
更正,是一半思緒,另外一半不由自主數著石碑的數字,因橫向縱向都看不到盡頭,選擇自動背誦圓周率。
他的想象力足夠豐富,恢複數字超憶症的時間並不算很長, 富久田保津的精神遠不到過去備受折磨的脆弱狀態, 他有理智與強大的分析力, 把太宰治與他的書籍從腦殼中扒拉出來。
書是作家心靈的鏡子, 富久田保津喜歡這句話,太宰前輩的書就那樣,你看後就知是他寫的。
他向來認為太宰前輩是自己的同類,最簡單的理由就是他的自毀前程欲望比自己更強。
[這是前輩給自己立的墓碑。]
不用太思考就能得出結論。
[墓碑背後是什麼?]
他在《死亡海》中寫:“墓碑背後什麼都沒有,沒有亡魂,隻有人間的骸骨與過去失落的記憶,死亡注定不會向我妥協,就像我無數次試圖殺死自己,卻隻能被孤零零地留在世界上,假設說某一天我忽然想要留下誰的生命,或許也不會遂我願。”
太宰的大部分文字都是容易被理解的,小說體的文字,可短篇小說中難免夾雜些嚐試,比如說雜文、自白、散文等等,國中時代的人很能因為他自稱是“矯情”的文字產生共鳴,覺得故弄玄虛地顛倒語言玩文字遊戲就是高級,許多批評者逮準這點兒使勁嘲諷,說它們是太宰治作品中難得的劣作。
富久田保津倒沒覺得難以理解,他整個人就活得很意識流,輕易看透了太宰文字背後的含義,雖然不知道他怎麼做到的,確實試圖殺死過自己無數次。
[說起來,前輩不是自殺愛好者嗎,而且還沒有成功過,那墓碑背後會不會是被成功殺死的“自己”?]
這樣便著就伸手撫摸石碑,哪裏知道……
[手,陷進石碑了?!]
現實世界中,井內的景象也讓其餘分析官目瞪口呆,他們見過很多殺人犯,卻從沒見過如此富有層次感的世界。
“原來如此,墓碑是下一個世界開啟的聯通口嗎?”穴井戶的行為讓他們有了新的猜想,投入鳴瓢秋人多次,情況都沒有進展,到穴井戶就變得順風順水起來。
富久田保津對太宰的井充滿興趣,他幹脆將身軀擠進墓碑中。
展現在他眼前的是大海的端口,遠處是一望無際的汪洋,近處是港口,墓碑的落點在水裏,他毫無反抗之力地被按在水平麵下,人類的求生本能讓開洞像隻鴨子似的撲騰。
岸邊似乎有個紅發的男人,他注意到自己,驚訝地張開嘴。
富久田保津墜入激流。
他在水中睜開眼睛,水下有具屍體,他身上捆綁著巨石。
“是太宰治。”分析官方法畫麵說,“是他的屍體。”
“佳愛琉找到了嗎?”
“不,沒有。”
“等等!”
羽二重正宗發現了什麼,他張開拇指與食指,放大界麵,港口紅發男人的身後是一名有漆黑長發的少女,她看富久田保津的表情非常冷淡。
“是活的佳愛琉。”
……
早瀨浦宅彥花很長時間尋找太宰治。
準確說是尋找殺死剝麵的殺人犯。
他的布置本應該是完美無缺的,最後一個殺人者是一手培育出來的逼迫,他能用精妙的語言殺死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