鈞之時卻見一名身著黑色長袍,手執木質十字的男人緩步走向城頭,此人正是被諸方信任的畢維斯修士,他一臉肅穆,口中喃喃,見有人來,騷動的軍隊稍有安歇。約翰聽著蕭幸慈滿口胡言地告示“今日大凶,不可開城。”似笑非笑。他大手一揮,勢在必得,“明日此時,吾必入城。”
英雄救美?(中)
7月15日晨,陰雨不絕,蕭幸慈站在樓梯上看著大廳裏整齊列隊的百來個士兵,那些都是羅伊從盧森堡帶來的騎士,雖說身手不凡,可畢竟都是輕裝上陣,每人勉強能分到佩劍一柄,除此再無其餘防護。
“上帝指引我們來此,是為了正義,公平,還有道德。”蕭幸慈從沒想過有朝一日自己還能麵對那麼多人作這種煽動人心的演講,“我們是正義的一方,真理與我們同在,上帝與我們同在。” 他聲音洪亮安定大方,很能穩定軍心,但隻有他自己清楚,那雙藏於背後的雙手此時正在發抖,甚至快要握不住那把並沒多少分量的佩劍,約翰就要來了,帶著他的上千戰士。“我們終將勝利,正義終將勝利!願主保佑,哈利路亞。”死神正在走向他,他快要完蛋了,在這個野蠻荒蕪的鬼地方。
一席話說得動情,眾將士本就是羅伊的心腹,此時隻道約翰暗中誣蔑,被如此煽動,自然更為亢奮。蕭幸慈見達到了目的,也沒心思繼續,他招來了還算熟悉的兩名侍衛,讓他們跟著上了樓。
“有動靜了麼?”還未走進房間,蕭幸慈就問起了城外的情況。自那日將羅伊離城引走約翰的消息送去巴黎後,他就再沒再收到過來自巴黎的消息。他以為這是為了保險起見,他以為吉奧瓦尼會保有他,他甚至以為他們之間是有默契的。可約翰此時已經兵臨城下,為何還是毫無動靜?難道他隻是這重重陰謀底下的誘餌,或者是,棄子?信心在不知不覺間逐漸瓦解,不安強勢襲來。上帝啊,他不想死在這裏!
蕭幸慈的腦袋混亂得如同糨糊,此刻還在安慰自己會挨過的,下一刻卻看到了自己命喪劍下的慘狀。而後又像是想到了什麼,他突然打開房門,對著空蕩蕩的走廊喊道,“緹爾!緹爾!”緹爾是剛隨他上樓的侍衛之一,此時他正準備下樓於其他人討論應對策略,聽到了蕭幸慈的叫喚,就又跑了上來,“有什麼事麼,修士?”
“找兩個人,跟在我身邊。”蕭幸慈說得直截了當,他需要保鏢,需要有人和他一起維護他的生命。緹爾聞言,稍愣了會兒, 而後才想起這位修士似乎並不懂得用劍,“是的大人,我這就去尋……”
“要高手。”蕭幸慈點名重點。
一刻鍾後,緹爾就帶著個身高體壯的侍衛來到了蕭幸慈的房間,“大人接下來的安全,就由我倆負責吧。”他帶來的人和自己的毛遂自薦讓蕭幸慈稍稍放心了些,“謝了。”他感激地笑了笑,便讓那兩人在房間裏尋個位子休息去了。
坐在沙發上,蕭幸慈將臉蒙進雙手,他在嚐試放鬆。微快的心跳聲顯得分明,深呼吸了多次卻依然少有作用。他突然想到了來此之前吉奧瓦尼一直問他的問題——你是否有信心在任何時候保全自己?他當時是怎麼回答的?他說當然?哈哈!這可真是個本世紀最愚蠢荒誕的笑話了,保全自己?還當然?人家給了你點甜頭你就真以為自己是無所不能的神人了麼?蕭幸慈你這個蠢貨,你今天就算死在這裏也是自找的!十指糾結地緊抓著頭發,頭皮被勒得生痛卻依舊沒有放鬆,他在顫唞,他想逃跑,趁著約翰還未行動,可是要怎麼逃,又能逃去哪呢。混蛋,都是混蛋!在死亡麵前,沒有人會保持鎮定,更何況是蕭幸慈這樣的,他不懂什麼叫視死如歸,他不了解何謂騎士精神,他隻知道約翰再過不久就要率著上千士兵殺到這裏,然後捉拿他,審判他,最後殺了他,或者直接有侍衛在混亂中一劍解決了他,而他呢,不能逃走,不能投降,因為這樣,吉奧瓦尼肯定會在之後殺了他。極端的恐懼早已將堅固的心防撕裂,而在那道被撕開的口子裏,一種名為怨恨的情緒在滋長。他怨恨將他留在這裏的理查,他怨恨將他拖入這些紛亂的吉奧瓦尼,他怨恨讓他被抓住的伊莎,甚至連他曾經愛過的女友薩亞他也怨恨,若是沒有和她去巴黎欣賞什麼教堂建築,他現在根本就不會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