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驚夢(1 / 2)

寒風夾著雪粒,呼呼地撞在塗了清漆的菱花窗上,好像要撞破厚厚的黃油紙衝進來。

正月裏天黑得早,剛剛傍晚就要點燈了。昏黃的油燈下,一位美麗的少婦正擰著剛從冰水裏撈出來的帕子。

女兒已經燒了一天一夜了,偏偏大雪封路,去鎮上請大夫的丈夫從早上出門,到現在還沒有回來。

陸氏心急如焚,既擔心女兒,又擔心丈夫,卻除了頻繁為女兒更換一下被高溫捂熱的帕子外,什麼也做不了。

“蓉娘莫著急,我看安安好了很多了,沒有那麼燙了,”曹氏摸摸孫女兒的額頭,接過陸氏遞來的帕子,重新敷上去,一麵安慰兒媳婦道。

然而陸氏還來不及驚喜,床上的女童就突然驚叫起來,“不要,不要過來!”

女孩兒的聲音沙啞又淒厲,聽得陸氏心疼不已,急忙撲到床邊去看。

小小的女孩兒受了這麼大的罪已經虛弱至極了,喊出這樣一句話後就再也沒有了驚叫的力氣。仍然還在噩夢中,陸氏把耳朵貼到女兒唇邊,也隻聽到了一些不明其意的嗚咽聲。

曹氏想得顯然有些不一樣,剛剛孫女那句“不要過來”,令她心裏一顫,安安她莫不是撞了邪吧。越想就越覺得孫女的病來得蹊蹺,曹氏急忙如來佛祖、太上老君,漫天神佛地禱告起來。

就在這時,屋子外傳來了拍門聲。

“娘,蓉娘,我回來了!”顧大郎清朗的聲音夾在風雪聲中隱隱約約地,並不如拍門聲來得響亮,卻令屋裏的兩個女人都歡喜起來。

陸氏急急忙忙跑到院子裏給丈夫開了門,目光往顧大郎身後找了一圈,心就沉了下去,“大夫呢?”

顧大郎肩膀一塌,高大的身影看來有些佝僂,他諾諾地低下頭,“大夫說雪大,不肯來,隻給抓了藥。”

同方鎮太小,鎮上的大夫就那麼一個,他好求歹求,大夫也不願在雪深路險的時候跑一趟幾裏外的小村子。顧大郎無法,隻能掏光了身上的銀錢,把能買的藥都買了回來。

有藥總比沒藥好,陸氏這時候也隻能寄望於丈夫帶回來的藥有用了。來不及慢火煨熬,先煎了一副藥熱乎乎地給女兒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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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容安又想起那一天的場景了。

聽聞皇帝駕崩噩耗,顧容安憂極攻心吐了血,身體竟然就此敗落下去,第二天就起不來床了。

她怕自己過了病氣給一雙兒女,隻能托了宋欣宜去照料,又把紫蘇派去了。整個宮裏,能讓她放心把兒女托付的也就這兩個人了。

誰知到了晚上,就有男人闖進了她的寢宮裏。

顧容安認得那個男人,他是劉裕的心腹大臣,隨著劉裕禦駕北伐的禁軍統領趙世成。

沒有人阻攔和通報,顧容安在看見趙世成的第一眼就知道不對了。她把自己往床裏藏了藏,沒有嗬斥,試探道,“趙將軍來見本宮,可是有事相商?”說著偷偷打量趙世成神色。

顧容安的房裏有一顆堪稱奇珍的夜明珠,一到夜裏便亮如白晝,是吳越送來恭賀劉裕登基的賀禮。當年有很多妃子想要,最後卻被劉裕送給了她。她從來都自得此珠的珍貴,因為能把滿宮的女人氣得吃不下飯,她自己就能吃好睡香了。

然而此時,她卻恨不得自己沒有這顆珠子,就不會清楚地看見夜明珠的珠光下,趙世成臉上虛偽的假笑。

“臣自然是有事要與娘娘說的,”趙世成迫近幾步,直接來到顧容安的床前。

趙世成身材高大,站在床前,他的影子就把顧容安整個人都罩住了。

仿佛陰雲壓頂,顧容安覺得喘不過氣來,攥緊了手裏的絲被。

床上的女人墨發如瀑,眼波流豔。她皮膚白得透明,唇也紅得妖豔,夜晚看來,美得越發驚人。露在薄被外的肩頭隻被一層薄薄的素紗掩著,並不能阻擋男人的窺探,紗下細細的大紅色肚兜帶子,纖細脆弱,誘人去扯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