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龍舟賽都有太過擁擠或是看客太過激動發生的落水事件, 原本是稀鬆平常的事,但發生在晉王府就令人意外了,畢竟是晉地掌權者的府邸,來客不說小心翼翼, 也是處處留心的, 喝彩歡呼都不敢徹底放聲,就怕給晉王留了個壞印象。
所以誰那麼輕狂, 居然激動得掉下了水?
“去看看,”顧衡吩咐李順。騷動的源頭在樓的另一側, 湖上鼓聲未停,樓上樓下都還有不明狀況的人在喝彩, 在樓北麵的人一時也弄不清楚發生了何事。
李順領命,去了片刻, 微喘著跑了回來,“落水的隻是個侍女, 然湖陽縣主受傷了。”
顧衡還未說話, 曹氏已急忙追問,“安安怎會受傷,可叫了大夫?”
“奴婢去時, 大郎君和大夫人已抱著縣主去找良醫了,聽說是侍女摔倒潑了熱茶在縣主身上,”李順斟酌著語氣, 小心道, “此事約莫不是意外。”
曹氏一聽顧容安被熱茶燙了, 又聽說這件事不是意外,頓時爆發了,“王爺,你可要為安安做主啊!”
說著抹著淚哭起來。她想著大郎和蓉娘已經帶著去找大夫了,自己急慌慌趕去,除了添亂也沒什麼作用,不如求著王爺把事情真相揪出來。
顧衡知道李順不是個信口開河的人,他這麼說必然是有把握的,肅容道,“去查。”
“王爺,”聽了顧衡嚴肅的兩字,曹氏哭聲小了些,可憐兮兮地拉著顧衡的衣袖,等顧衡低頭看她了,曹氏又沒那個膽子了,急忙鬆手,“謝王爺。”
曹氏這些日子養得白胖了,人也圓潤富態了,容顏回春了,這樣傻兮兮地哭,倒也不算刺眼睛。顧衡心裏一歎,拉了曹氏袖子,帶著她去看事發現場。
朱氏落後一步,她扭頭看一眼跟在身後的朱玉姿,看她眼神閃躲,還有什麼不明白的。這個蠢貨,暗裏動手都不跟她商量,朱氏氣急,隨後跟上去。
“姑母,”朱玉姿低聲喊,她也急啊,按她設想,應該是陸氏落水,怎麼陸氏居然沒事呢?
“閉嘴,”朱氏低斥。等她看到西樓那空缺了的欄杆,連罵朱玉姿的心都沒有了,在欄杆上做手腳,是不是傻啊?
一水兒的朱漆彩畫欄杆,節前剛刷的新漆,說年久失修,誰信!
顧大郎一家已經走了,宋欣宜的奶娘抱著宋欣宜愣愣站在一旁,看見朱玉姿來了忙抱著宋欣宜,戰戰兢兢地站到朱玉姿身後。
趙奶娘這舉動,引來顧衡淡淡的一瞥。
朱玉姿不由攥緊了手裏的帕子,她感覺心跳都停了一瞬。怎麼就給陸氏逃過了呢?害得她白白擔心受怕。若是陸氏從這麼高的地方摔下去,肚子裏的胎兒哪還保得住,再加上水裏的布置……可偏偏沒成!
救人的護衛已經安排下去了,然而樓下水深,湖邊又長了蓮葉水藻,一時半會兒撈不到人。等了半晌,李順才是回來。
“回王爺,那奴婢已經撈上來了,”李順帶來最新進展,他低著頭,“死了。”
死了!曹氏嚇了一跳,臉都白了,她沒想到居然會死人!然而想想安安受了傷,她的心又硬了起來。央求顧衡,“王爺,您一定要好生查呀!”
晉王府裏處心積慮對付顧大郎一家的人,除了王妃隻有柳夫人,顧衡看了朱氏一眼,淡淡吩咐李順,“著審理所去查。”
不是自己下的手,朱氏心裏沒底,叫顧衡那一眼看得心虛。好在那個侍女死了,要查頗得廢些功夫,她也能趁著機會把事情圓了。
眼看暫時是沒有結果了,顧衡和曹氏都沒心思停留,匆忙去看顧容安。
好端端的誰也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且不說死人晦氣,不小心撞見了王府內鬥,也是令人鬱悶了。等顧衡領著曹氏一走,眾人也紛紛向朱氏告辭。
等到外人都散去,朱氏臉上的笑消失了。一行人匆匆回了長春殿,姑侄倆進了內室,朱氏反手一巴掌打在了朱玉姿臉上,“蠢貨!”
朱玉姿不敢辯駁,捂著臉眼神遊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