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8
飛機著陸前半個小時,八葉點燃了煙,將打火機遞回給仇少揚:"謝了。"
仇少揚掃了眼他,囤積胸腔許久的疑惑吐口而出:"為什麼是我?"想要找個更好的幫手並不是件困難的事。
八葉說:"因為我們合作過很多次,事情發生很突然,我一時很難物色一個有默契的同伴。"說著,他湊過來,伸手掠過他袖口的煙灰,盯著他的白襯衫,一笑:"真不喜歡白色被玷汙的感覺。仇少,能把襯衫穿出這樣風情的人,你是第一個。"
仇少揚轉過頭,嘴唇不經意擦過他收回的手臂。酥酥|麻麻,略帶點兒微辣的感覺。他嗅著身邊男子相同的煙草氣息,回憶起過往兩人發生的種種,心思翩躚了起來。
"八葉,我能要個煙灰缸麼?"他平靜地問。指尖的一點紅,忽明忽暗,以著極緩慢的速度燃燒時間。
八葉莞爾,朝他攤開手,毫無介懷。
仇少揚把煙灰一絲絲撒入他的手心。有一瞬間,他想用煙頭去燙他的掌心。他有種憤懣,憑什麼,他可以隨時隨地笑得那麼歡暢?一個從小就在凶殘欺詐陰暗中生活的人,竟可以笑得那麼透明那麼自在。
八葉好似能夠看穿他一般:"罪惡最怕的就是陽光,而笑容是陽光最好的使者。"他優雅地將煙灰抖落在地,轉過身,端詳他可愛甜睡著的兒子:"喏,我的陽光,仇少,他叫帕諾,我現在看到他,就覺得我這輩子都活夠了,毫無遺憾。"
仇少揚禁不住嘲笑他:"你別告訴我,你是為了這個小家夥才回去找你的教父戰鬥。"
八葉問:"他不值得嗎?"
仇少揚怔了怔,無語。
他以為隻有女人發起瘋來會失去理智。
過了會,八葉靠到他身側,輕輕地問,以著隻有兩人能聽到的音量:"休息得怎麼樣了?"
仇少揚低頭:"你的狗下手不輕,我希望我等下能站著看到教父。"
八葉嘿嘿壞笑:"我不介意抱著你去見他。我迫切渴望看到那老頭下巴掉地的高貴姿態。"
仇少揚沒有當即板下臉。他沉默了會,俯過身,抓住了八葉點燃第四支煙的手:"我不記得你平時有那麼大的煙癮。"他想下,又道:"你在緊張?"
八葉頓時露出尷尬的表情。
他甩掉了煙和打火機,抓過仇少揚逼近的臉,粗魯地與之摩攃嘴唇。濃烈的煙草味嗆到了他們彼此。他苦笑的眼裏閃現無奈:"你盡可能嘲笑我。那老頭說,如果我不能讓他滿意,他會讓我的兒子去繼承我未完成的事業。"
仇少揚注意到周遭奇異的眼神,咳嗽了聲,推開這個瘋子。
八葉大咧咧得摸摸腦袋,笑:"我一緊張就容易發倩。"話落,他覺得還不夠,複又補充道:"哪及你,天塌了,我都不會見你皺下眉頭。"
仇少揚說:"我以前不曾發覺,你對下一代的成長那麼重視。"
八葉漸漸斂起笑:"如果你像我一樣長大,你也會期待改變這樣的人生。不,你永遠不能體會,當雙手沾滿親友的鮮血時,胸口的那種痛楚是如何的撕心裂肺。"
兩人沉默了會,飛機又在一片轟鳴聲中徐徐降落。
他們走出機艙,仇少揚才意識到自己來到了一座無名小島。
八葉站在他身邊,看向前方帶路的戴維:"不需要我多做說明了吧?"
戴維頓了頓腳步:"是。"他快步地跑向了遠處的白色別墅。
仇少揚問:"他是教父的人,還是你的人?"
八葉笑:"現在時?將來時?他不會說出飛機上任何不利於我的話,因為他不是白癡。"他豪爽地攬上他略顯顛簸的身體,身邊尾隨的人頗覺難堪地避開了些許。八葉低頭微笑:"教父再可惡,亦是我的親人。可是和這樣的親人過日子,讓我實在難受得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