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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知道會這樣。"

part 11

帕諾兩歲的時候,八葉得知孩子的母親正在中國度假。

教父的身體每況愈下,他也逐步了解到,為什麼這個老頭迫不及待於他的回歸。他需要一個能夠獨當一麵的人,他的心髒病隨時會要走他的命。這個高傲又自戀的老頭,無法忍受自己一生培育的事業在他逝世之後,崩塌,或者被有心的人奪取。

他變得不再愛笑,如同他的童年生涯一樣,他一直知道自己是不同的,身邊的親友可能眨眼間變作仇敵。他不得不冷漠。梅麗婆婆走的時候,讓戴維傳了一句遺言:要他對自己好一點。他想了想,忽然間發覺在自己根本不能區分這生活的好與壞。生活本來就是一場宿命的強奸。

教父躺在床上,黃昏如同他即將凋零的生命一般,斑斕地卻又蕭瑟地照在了他的滿頭銀發上。

他問八葉:"恨我嗎?"

八葉在心底笑,全世界的人都可能不知道,但是可敬的教父啊,你該清楚,我是如何痛恨你的栽培。

十三個孩子,到了最終隻剩下他一個。當他站在他們麵前,對他們說,隻有一個人能幸存下來時,他便恨上了他。

徒手殺了十二個同伴,於是他活下來,可,這樣的幸運是多麼殘忍和痛苦。

教父知道他在想什麼。雖然麵前的埃特少爺已經將放蕩不羈的紅發染回肅穆的黑發。他不苟言笑,甚至,沉默地像座雕塑。他越來越接近一個成熟的男人,在幾次被伏擊的意外中,他表現得鎮定自若,而在對叛徒的處決中,他又表現得冷漠殘酷。但是他依舊是他的孩子。他能夠瞬間讀出他眼底的不快。

教父問:"剛才有人告訴我,帕諾會叫你爸爸了?"

八葉微微勾起嘴角:"那混小子,居然對著戴維叫爸爸,我......"他將戴維拎到跟前,故意板下臉:"是不是啊,趁我不在的時候,對我兒子催眠啥的?"

戴維兢兢戰戰:"沒--埃特少爺,我不敢!"

教父笑了:"東邊國境有批煙火正在走私。警方給我一個口訊,讓我們的人適當地收斂一下。埃特,這事你盡快處理一下。"

八葉說:"我已經處理了。"

教父斂起笑:"那麼快?"

八葉說:"路易斯警長前天就給我打了電話。"

老人沉默了。

沒有人會喜見自己的蒼老。生命的殘酷在於新舊替代的無情。他有絲黯然,自己果真老了。不用自己去宣召退休,旁人已然意識到,誰才是真正的當家,誰又能夠果敢決絕地發號施令。片刻,他淡淡地笑了。

"埃特,你做得很好。"

八葉平靜地:"東邊的組織者躺在醫院裏,我想,她很迫切見你最後一麵。"

教父訝異地:"她叫什麼名字?"

八葉頓了頓,道:"安娜,蘇。"

教父再度陷入沉默。

他的胸口劇烈起伏著,眼睛裏流露出蒼白無力的神色。嘴唇張張合合,想要表達些什麼卻又咽了回去。兩年來的臥床使得他身形急劇萎縮。乍看之下,他的瘦如幹柴的手仿佛一根破敗的枝丫,死死地揪著床單,想要發泄但極力忍耐的模樣。

八葉有條不紊地將戴維招到耳畔,輕聲地對他說:"吩咐外麵準備的醫生,可以進來了。"

戴維出去叫來醫生。

醫生將針孔湊近老人的胳膊,可他開口拒絕了。

"不。"他說,眼睛掃過八葉,"帶我去見她。"

八葉說:"不,我以為,你沒有資格。"

教父顫唞著唇:"你是逼我求你嗎?"

八葉搖了搖頭,緩緩地道:"你該明白,懇求對我而言,不起作用。無論是誰,無論是什麼緣由,我都不能讓你見到她。"

老人絕望了:"你在報複我。你讓一個即將離開人世的老人無法見到他女兒的最後一麵,埃特,你會被你的良心譴責致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