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局雖然是那麼回事,但過程實在很有問題。
本來就不善交際的我,在失去付惟這個唯一的朋友後,徹底成了班級裏的隱形人,被忽略,被排擠。
如果隻是在我背後竊竊私語,遠遠朝我露出輕蔑的表情,暗地裏對我評頭論足,沒對生活造成影響倒也算了。可偏偏我的通感症讓我走進校門的那一刻就要開始直麵各種各樣的“惡意”,這就很煩。
高中最後兩年本該十分美好,對我卻不是什麼愉快的回憶。哪怕我並不希罕成為受歡迎的存在,也不在意別人對我的看法,但我仍然討厭被針對。
這種經年累月堆砌的憋悶直到畢業遠離原來的環境,搬到青梅嶼上才漸漸有所緩解。
高考分數出來的那天,班級群裏所有人都很活躍,互相詢問彼此的分數,相約暑假一起去哪裏玩…而我隻是一鍵退群,將他們所有人都拉進了黑名單。
“所以,他們因為你的性向就不喜歡你了?”
昏暗雜亂的倉庫中,鼻端是灰塵的氣味,耳邊是雁空山一如既往沉緩的語調。
我點點頭:“…嗯。”
“那也挺好。”
我抬起臉,不明白“好”在哪裏。
雁空山靠著架子,雙手環胸道:“受那種人喜歡也沒什麼值得高興的,及早劃清界限,也挺好。”
“你不覺得我惡心嗎?”問出這話的時候,我既害怕又期待。害怕看到他和學校裏那些人一樣,雖然表麵毫無波動,心裏一樣覺得我變態;期待他能發自真心,不存假意地認為,我並非一個異類。
“不覺得。”雁空山的雙眸平靜,不含任何輕視,幾乎沒有猶豫便說出了自己的答案。
最重要的,他說的是真話。
要說之前我是覬覦他美色與禸體,對他的喜愛全都源自他優越的外在條件。那此時此刻,我完全臣服於他迷人的內在,鍾情於他美好的品格。
孫蕊說得對,雁空山這種“尤物”級別的男人,的確會讓人覺得高不可攀。可既然身為尤物,自然也擁有令人不自覺深陷的魔力,越是了解越是想擁有,就算明白彼此間隔著海一樣的差距,仍然無法死心。
我喜歡他,但我心裏也明白,他或許不會看上我。
沒關係,談戀愛這個目標可能有點遙遠,但是親一親他,說不定可以達成。
雁空山的嘴唇,上唇薄,下唇有肉,感覺是非常適合接吻的唇…
視線盯著他的嘴,腦海裏不禁浮現出和他接吻的畫麵。就在兩人雙♪唇快要碰上時,我一下子回過神,臉都有些燒起來。
“…謝謝。”因為不好意思,我聲音都輕得猶如蚊蠅。
他走到我麵前,抬手按在我的頭上。
“等你到了我這個年紀,就會知道這根本不算什麼。”說話間,他微微彎腰直視我的雙眼,似乎在確認我的情緒。
他離我太近了,近到他身上煙草的氣息竄進鼻腔,聞得我又想打噴嚏。
這種氛圍下打噴嚏可就太煞風景了,我忍得辛苦,眼裏不一會兒升起水霧。
雁空山似乎誤會了什麼,眉心輕輕擰起,伸手抹去我眼角溢出的淚花,語氣滿含年長者的經驗之談:“哭什麼?他們不值得你傷心。”
他們的確不值得我傷心,但你很值得我動心嘛。
略帶薄繭的指腹劃過眼下細嫩的肌膚,生出一點近乎疼痛的麻癢。我克製住自己想要蹭上去的衝動,閉了閉眼。眼裏積聚的液體再也無處可去,爭相順著眼角滑落。
“我也…我也不是很難受了,就是突然見到他們有些沒反應過來。”我含著濃濃鼻音道。
雁空山收回手,道:“你再待一會兒,我出去看看他們還在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