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聲驚呼壓在喉頭,下意識伸手摟住了他的脖子。
“完美!”張叔讚道,“來,走兩步,看好台階上神轎。”
雁空山調整了下姿勢,將我往上顛了顛,抱得更緊了些。
“太瘦了,多吃點。”他和我說著話,自如地踏上了神轎,全程氣定神閑,絲毫不覺吃力。
我其實吃得不算少,隻是最近長身體,吃得都用來長高了,肉就少一些。
“我每天中午盒飯都有吃完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靠著他,小聲辯解。
他按照張叔指令輕輕將我放到神轎上,起身時揉了把我的頭:“明天給你多訂一份,你好好吃完。”
神轎後方的屏風前放著一把巨大的紅色油紙傘,雁空山放下我後便過去扶起傘將其撐了開來。
“對,撐開了就走到天女斜後方盤腿坐好就行。”張叔仍不遺餘力地指導著我們,“棉棉你跪坐,對,辛苦一下,天女盤著腿就不好看了。”
神轎上基本定下了,張叔又招呼眾人聚攏過來,各就各位,準備抬轎。
由劉叔負責喊口號,張叔則在一旁把握節奏,調整隊形。
“一、二、三!”
當劉叔中氣十足地喊到“三”時,轎身微動,神轎整個被抬了起來。
“一、二、三!”
“一、二、三!”
體育館內回響起二十多人整齊劃一的呐喊聲,凡到“三”,轎身就要輕輕晃動一下,是又跨出了下一步。
倒真的不晃,因為走得實在太慢了…
等排練好一遍,已經是夜裏九點多,開車回到家都要十點。
雁空山停好車與我一同到家裏接雁晚秋。小女孩睡在鋪著麻將席的木沙發上,臉上紅撲撲的,鬢角微微的汗濕。一塊小毯子蓋在她肚子上,假肢靠著茶幾擺放。
由於沒有空調,阿公豎著一台落地扇對著沙發不停搖頭吹,手上還拿蒲扇給她趕蚊子。
雁空山謝過阿公,小心抱起女兒往外走。我在後頭拿上假肢替他送回了家。
假肢小小的,夏日裏也冷冰冰的。我以前總是會刻意忽略掉雁晚秋的殘疾,並不會將她當特殊存在看待,今日驟然摸到她的假肢,心裏著實有些不是滋味。
並非同情可憐的情緒,隻是很心疼她,心疼她小小年紀就要遭受這樣的傷痛。
親爸還是那樣一個渣男。
我跟著雁空山進了屋,又上了樓,到了從未踏入過的神秘二樓。
二樓有三間房,一間雁晚秋的臥室,一間書房,還有間雖然關著門,但無疑就是雁空山的房間了。
這要是個遊戲副本,我這就是開啟新地圖了啊!
雁晚秋的屋子粉粉嫩嫩的,堆了許多布娃娃,床頭還裝了粉色的紗幔。
我將假肢靠床頭櫃擺放,這樣她明天起床一睜眼就能很方便的拿到。
雁空山將她輕柔地放在床上,之後打開空調,又細心地拉好紗幔,這才與我一道離開。
“是車禍。”
走出大門時,毫無預兆就聽到身後雁空山說了這麼一句。
我詫異地回眸,雁空山站在屋簷下,似乎不打算馬上回去,從口袋裏摸出了煙和打火機。
我立在廊下,與他差開一些距離,因為他的話一時也走不了了。
“你看起來一副很想知道的樣子。”他笑了笑,低頭咬著煙點燃,頭頂數值卻一點點下降。
我怕他又像上次那樣不高興,忙道:“不不不,我不想知道的,你要是…要是不想說,可以不用告訴我的。”
他靠在門廊下的一根柱子上,徐徐噴出一口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