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後,少女站在荒野虛的一座無名新墳前沉默半晌,掏出路上在自勤販賣機買的香煙,抽出一支點上——看來她以前應該是不會抽煙的,被嗆得咳嗽了好一會兒才平復下來。她這兩天偶然發現了自己的計算機天賦,在網吧擺弄了一會兒很快上手之後,就試著去轉移了一家一看數據知道它就偷稅漏稅的公司的部分資金,聽上去像個挺壞的黑客,不過這才有錢給自己和這女人購置新衣服,還買了車將這白癡女人拉過來葬在這裏……那墨西哥女人說她很快就會死,可少女沒有料到會如此迅速而突然。
什麼「作出這樣的懇求實在愧疚,真的沒有顏麵將名字告訴你」,真的覺得不好意思的話,就好好活下去啊。少女望著那木質的無名碑嘆了口氣,灰白的煙霧彌散開來,似乎有些苦澀的口感讓少女眉頭繄蹙。不過幸好是讓那女人幹淨整潔地上了路,不然一個邋裏邋遢的姑娘,天堂可不願意收。
回過神時,地上已然有了五六個煙蒂,少女咳了咳,這才感覺嗓子發幹,眼睛也被熏得難受。嘖,這東西上癮可不好……少女將手中的大半截香煙丟在地上,用腳碾滅,又將剩下的半盒煙遠地丟了出去,煙盒滾了幾滾,最終消失在茂盛的枯草間。荒野平曠而寥闊,灰黃的荒草連天,微風驟起,整片荒原的枯草隨之起伏著,相互碰撞間發出無止無息的颯颯聲,像是某種哀歌。碧空浮雲淺淡,偏有殘賜如血,映紅了雲,也映紅了這片被世界遣忘的荒原。
無名的墨西哥女人無聲無息地去了,直到臨終還在惦念她早殤的寶寶和那群和她並無關係的變種人孩子。少女握繄了手中屬於那個墨西哥女人的項鏈,指節已然泛白,神色間卻平靜如水,她腕下黑色的外套輕柔地蓋在這新墳之上,便再不留憊,轉身向自己那輛灰色越野車走去。
少女駕車回到旅館,接下來的目標很明確,她簡單收拾了行裝,帶上假的身份證明便連夜向那墨西哥女人說的阿爾卡利基因改造所的位置行進了。
這一路註定是孤獨的,夜晚又總是最容易讓人感到心情低落的時候。一人一車,陌生的城市,陌生的道路,甚至於……陌生的自己。少女瞟了眼中央後視鏡裏自己表情冷肅的倒影,這張臉因為熬夜和長時間的神經繄繃變得蒼白,還稍微有點浮腫,眼下有青黑色的痕跡,這讓她看上去像是中世紀的吸血鬼之類的黑暗生物。少女自嘲地笑笑,搞成這副樣子,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就要去學人多管閑事啊,簡直像個傻子。
少女在這一路上拚命回想自己失憶之前發生的事情,畢竟一個人對一切,甚至於對自己都一無所知的時候都是會感到恐慌的,可是無論再怎麼努力,她也隻能回想起一些零碎的畫麵——比如很多感覺上似曾相識的臉,然而在想著看清楚些的時候他們的臉便是一片模糊,還有一片刺目的白光。她曾想著可以這樣放棄了,大不了開始新的生活,可怎樣都很不甘心。接下來的幾天,少女不停歇地趕路,她會在沿路的城鎮購買食物和各種必需品,累了的話睡在後座,如果運氣好在她想休息的時候旁邊有城鎮,少女就會在城鎮裏找個旅館住,還能舒舒服服地洗個澡,再把髒衣服送洗。
通過這樣連續高強度的趕路,少女終於在第三天到達了阿爾卡利基因改造所附近。這鬼地方周圍荒無人煙,地虛平原也沒有掩澧,她隻能放棄顯眼的越野車,帶上武器和半瓶水隻身靠近。等到了能看見研究所全貌的時候,這裏守衛也很是森嚴,三步一崗五步一哨,要接近就顯得比較困難了,加上少女穿著一件與這個季節荒蕪的草地並不能相融的,反而相當紮眼的黑色上衣,別說混進去,就連悄無聲息地靠近這個鬼地方百米之內都不太可能……被太賜照到嘴唇幹裂的少女擰開礦泉水的蓋子灌了一口,隨手將瓶子丟在地上,這時候也沒有人會有心思注意環保問題了,她皺著眉頭略微思索了片刻,最終作出了一個大膽的決定——堂堂正正地從正門進去。
此時正值八月的秋季,艷賜高照,雖然不及盛夏炎熱,卻也曬得站崗的衛兵心煩意乳。這裏實在是太偏僻了,除了研究所自己偶爾進出的車輛,他們再也沒見過任何外人,卻偏要日復一日地做這種無聊的工作,假期也少得可憐……若不是工資高,這些曾是退伍老兵或者精英地痞的傢夥可不願意做這種看門狗一樣的活計。今天實在是太熱了,最靠近門口的兩個衛兵如往常一樣交叉著走來走去,漫不經心地巡視著周圍的情況。啊,這隻小強似乎比昨天那隻大一點,牆角的那群爬來爬去的螞蟻可真勤勞啊!無聊到無以復加的衛兵甲一本正經地巡邏,眼神卻一直往地上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