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白檀這個小迷糊已經識破,蕭鸞幹脆撕掉溫和假麵,略帶三分邪氣地挑起長眉,狎昵地說道:“竟敢這麼跟為師說話,真是沒大沒小。”撈起白檀象征性地打了幾下屁|股。
“!”白檀羞臊得滿臉通紅,有心說自己根本沒有失憶,無論是千年前,還是千年後,那些往事皆曆曆在目,蕭鸞根本不是誠心將他視作徒弟的,他幹嘛還敬重對方為師尊?
思及此處,白檀惱羞成怒,一不做二不休,大著膽子拖蕭鸞下水,將人摁倒在床上,利落地翻身騎上去,氣呼呼地說道:“我不怕告訴你啊,狗急了還跳牆,兔子急了還咬人呢,你別欺人太甚啊!”
蕭鸞安安靜靜地躺在那裏,老神在在地軟語勸道:“乖,別罵自己。”
“……”白檀冷笑:“要這種師尊有什麼用?幹脆掐死扔掉算了。”一邊作勢真去掐蕭鸞脖頸,誰知蕭鸞眉頭都不見皺一下,翻身覆到白檀身上,語調繾綣地俯身低語道:“乖,為師的用處可大著呢,馬上就教你啊,別急。”
白檀狠狠啐了蕭鸞一口,一副信仰崩塌的生無可戀模樣道:“我懷疑你在開車,但是我沒有證據。”
兩人在尋仙宗待了一段時日,隻當是重溫落雲峰上那段無憂無慮的歲月。不久後,白檀掛心天巧閣,自認作為一閣之主,不能長時間撒手不管。
再一個,蕭鸞現今打定主意,不再為天下大義所累,一心舍棄瑤光仙君的神仙光環。既然如此,自然不好再厚著臉皮,繼續讓尋仙宗奉養,縱然蕭道宗和李玉明等人念舊情,絕不會說些什麼,但白檀他們總要為長遠打算。思來想去,還是要有一份正當事業。
白檀和蕭鸞從尋仙宗離開那晚,李玉明特意趕來相送,還拿了許多零食給白檀,故作輕鬆地笑道:“知道老祖這裏什麼都要,你也今非昔比,攢了不少家業,但是咱們到底相識一場,你又不愛喝酒,隻拿這些東西作為餞別禮物吧。”
兩人都想到了初相識時,李玉明給還是貓貓的白檀送東西吃,白檀不禁眼睛一澀,強顏歡笑道:“多謝你啦,等你做了掌門,我同師尊來探望你。”
李玉明神色微妙地瞅了眼不遠處,墨色黑暗中,正隱著一個玄色錦衣的男子,他幹巴巴地笑了笑,心道:師叔祖啊,我哪裏敢讓老祖來看我?你沒看到,我離你稍近一些,老祖就冷冰冰得像是盯著死人,保命要緊,保命要緊……
“對啦。”李玉明想到什麼,特意向白檀囑咐道:“掌門師尊同我說了,以後永久保留落雲峰,不準任何人進出,你和老祖若是哪日在外麵玩累了,盡管回來,弟子們無令不得靠近這裏。“
白檀點點頭,領了這份人情,心底很是感動。
閑話完畢,李玉明咬著手絹,眼淚吧嗒地目送兩人的身影消失在層層雲霧之中。
高處不勝寒,白檀坐在仙劍上,仰頭可見清輝皎皎,一彎瑩潤殘月,密密麻麻的滿天星河,當真璀璨極了,似乎舉手之間便可盡數摘下。
俯首望去,山河蜿蜒起伏,靜靜匍匐於腳下,點點燈火斑駁錯落,不知都是誰長夜不寐。白檀垂眸望去,世間一切盡收眼底,一種唯我獨尊,睥睨寰宇的豪情油然而生,參悟天道,左右法則,贏得無窮歲月,這大概就是修士們孜孜以求,朝思暮想渴望飛升的原因之一吧。
“師尊。”白檀並未回頭,低低問道:“一步之遙,就能問鼎真仙之軀,這麼放棄堅持了千年的夢想,隱於鄉野之間,不會覺得遺憾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