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神真晝漱了漱口,確定嘴裏沒那種腥甜的味道才停止。
她把已經濕透了的禮裝扔在地上,而浴缸裏已經放好了熱水,有些迫不及待的泡進去,緩解自己凍得有些發麻的身體。
將迦勒底的通訊儀放在儲物台上,她看了一下時間。
六點十五分。
疲憊感和眩暈感在放鬆的時候突然襲擊了她,讓她猝不及防,一睡就睡了半個小時。
她是被拍門聲驚醒的。
“審神者……大人!出大事了!幫幫忙吧!求你了!”
聽聲音像是……亂藤四郎。
她從水裏起身,裹上了浴巾,從獨立的浴室出來之後直接到櫃子裏拿出了一件新的迦勒底禮裝換上。
整個過程慢條斯理,不急不緩,好像沒有人在外麵高聲催命一樣。
亂藤四郎在外麵都要急死了,即便是再急,他也打不開這扇有結界的門。
門終於拉開了。
他的眼睛一亮,想要伸手拉她,卻被她一個下望的眼神嚇得後退半步,他隻能安靜的跟在她身後。
走著走著終於發覺不對,他說:“審神者大人,是這邊。”
“那是你的方向。”
亂藤四郎看著她拎著一袋子葡萄進了廚房。
……如果不是打不過……可惡!
那邊的情勢已經成白熱化,已經不是壓切長穀部和打刀肋差大太刀的衝突了,而是本丸裏黑化的和沒有黑化的之間不容調和的矛盾。
一邊是歌仙兼定,陸奧守吉行,長曾彌虎徹,他們成一個三角陣勢,護著中間的壓切長穀部。
另一邊是石切丸,和泉守兼定,堀川國廣,還加上了獅子王和加州清光。
粟田口一家在藥研的嚴厲阻攔下,被迫成為吃瓜觀眾,藥研和鳴狐對視一眼,後者微不可見的點了點頭,藥研小心的離開了走廊。
他站在廚房門口,聽著裏麵出來的汩汩水聲。
“審神者大人。”
沒有得到回答,但是藥研知道她在聽。
“我們這個本丸經曆了很多主人,有的刀是一開始就在這裏的,有的刀是被審神者從時政那裏領養回來的,隻有一個共同點,我們見過很多很多的人類。”
“我們經曆的事,是你難以想象所以不放在心上的,我明白,沒有人會對別人的苦難感同身受。你在這個本丸裏沒有感受到善意,不會輕易的相信我們這些付喪神也是正常的。”
“所以我不求您可以接受長穀部,但是懇請您救救他,隻要您幫忙,我們會照顧好長穀部的,畢竟他從根本上就沒有暗墮。”
水聲驟停。
八神真晝端著一盆葡萄出來,路過藥研的時候沒有對他說一句話。
麵對這樣的審神者,藥研實在摸不準她有沒有把他的話聽進去,隻能沉默的跟著她。
幸運的是她並沒有端著葡萄回房間,不幸的是她坐在長廊上看著,撿著葡萄吃,看樣子沒有出手的意思。
堀川國廣停止攻勢,說道:“你們都看到了吧,就算你們想要做人類的狗,人類也不會接受。”
“真是太難看了。”獅子王冷笑。
“我壓切長穀部遵從主命而生,遵從主命而死,這樣下去的話,絕對會等到賞識我的好主人……啊,遇不到也沒關係,我知道我為什麼活著就可以了。”
八神真晝撿葡萄的手一頓,然後淡定的把葡萄放進嘴裏。
“你這麼想的是嗎?”石切丸竟然笑了一下,隨後這笑容消失不見,他衝向一邊吃葡萄的八神真晝,“殺了審神者的話,你就不會有這種愚蠢的想法了吧?”
“我的刀刃可斷岩石!”
“住手!”
八神真晝抬起頭,想著她今天出門遇到的石切丸,比起其他付喪神,他和她說話最少,卻在分別的時候溫柔的囑托她回到本丸記得喝一碗薑湯,吃一點預防感冒的藥。
他的身影無論如何也不能與眼前這個不分青紅皂白要殺她的付喪神重合。
她淡定的吃著葡萄,內心默念兩個名字。
——大和守安定。
——笑麵青江。
與此同時,放在房間刀架上的兩把刀突然發出光芒,光芒散去之後,刀架上空空如也。
千鈞一發——
兩把刀出現在八神真晝麵前,架住了石切丸的利刃。
“我說了,起來說話。”
他猶豫了一下,站起身,八神真晝知道這是她去合戰場之前遇到的付喪神,不過當時沒有正眼看過。
眼鏡以下被麵具遮著,眼睛一隻金一隻紅的,金的那隻很好看,紅的那隻和加州清光的眼睛很像,充斥著墮落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