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沒有琉璃盞!
於是乎老子就像在水底憋了一個世紀後突地拔出水麵,猛灌了一口空氣。腰也不酸背也不痛了腿也不抽筋了。
秦曙光最後的話在我腦海中依舊刻得清晰:“那個人創造了這一切,他大概改變不了這個結局,因此隻能一遍遍地重來……一遍一遍,不厭其煩。”
不厭其煩——
後知後覺中的我方才意識到,這隻是一個漫長而糾結得幾乎亂真的夢而已,而這一場荒誕不經卻又有板有眼的夢境,它來自於的我無法直接控製的潛意識,當我終於找到了這個創造者時,感覺就像打了十八圈,終於胡了次十三幺。
“你有沒有一個舅舅姓袁?”我試圖區分夢境和現實的真偽。
“沒有。”他大概覺得奇怪,但還是耐著性子回答,“我媽隻有一個妹妹。”
“你老家是不是在南京?”我不甘心,繼續問道。
“不是。”他搖頭,“我就是本地人。”
“你父親是不是做古董生意的?”我窮追不舍,決定問清他一家戶口簿。
然而他的回答卻使我無法普查。
“我父親在我三歲的時候就過世了。”
聲音依舊平靜,像是在等待著什麼。
起初我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對他產生這麼大的興趣,以至於毫無防備地在他麵前喝醉,帶他回家。
幸而現在總算讀懂一些。
他的眉目,他的語氣,他說話的方式,總與那個人有幾分相像。
思及此,我忽而感到喜悅,進而留下淚水,因為我突然意識到,那個人還活著。
這是一個沒有結局的夢境,而製造夢境的潛意識中的我因為現實中的無法改變從而將這一切訴願化作了一次次從頭開始的夢的循環。
我被困在這個循環中,像經曆了一個世紀那麼久。
這個短暫然而漫長的夢境仿佛一劑最強的藥劑,紮在我心底最柔軟又最堅硬的地方,緩緩注射。
不知過了多久,時間在凝固的思考中迅速流淌消逝,我猛地站起身:“我出去一下。”
楊淺有些疑惑,卻也沒有說什麼。
我拉開門,一隻腳已經邁了出去,就這樣毫無準備地踩在另一隻腳上。
樓道是漆黑的一片,唯有那個人眼裏的光是亮的。
我心頭一熱,像不諳世事的少年一般,刹那間就亂了陣腳,隻有無邊的喜悅充斥在每一個細胞的角落。
“淮遠……”我努力控製住自己,以免過於失態,“你怎麼來了?”
他捧著一隻盒子,淡淡地說:“我父親讓我來給您送月餅。”
“他說您家在外地,一個人過節挺孤單的……”他突然放緩了語氣。
我正要點頭應聲,說句多謝溫檢關照,沒成想他的目光繞過了我,落進了門裏,落在了我的身後。
他評價道:“原來是我父親想多了。”
我再一次聽到這個腔調,感覺十分受用。
楊淺很大方地說了句:“我先走了。”語調平緩,沒有沾染一絲特殊的情結。
我緊張地看向溫淮遠,生怕他誤會。
他唇角揚起一絲熟悉的笑,將手裏的月餅盒遞了過來。
我沒有伸手去接,而是側過身:“進來坐坐。”
他的手懸著,拒絕道:“不了,太晚了。”
我堅持:“都到門口了。”
他卻說了句不搭邊的話:“今晚實在是對不住,不知道林檢家裏有事,冒昧上門打擾,實在是對不住。”
家裏有事四個字頗有些分量,我臉上發燙,開始語無倫次:“哪裏的話,沒有的事……”
他嗬嗬一笑,沒說什麼,但總算是進來了。
我跟著他後麵關上了門,長籲一口氣。
“林檢家我還是第一次來。”他將月餅盒放在茶幾上,便靠著沙發坐了下來,“裝修很別致。”
我在他側邊坐下,問他想喝點什麼。
“不必麻煩。”他的回應很冷淡,“坐坐就走。”
我的目光落在他垂下的睫毛之上,心中突然有些戚戚然,這樣的心情,實際很難歸類。
那個夢的結尾,我有很多話想對他說,卻再也沒有機會說。
而現在他就坐在我的麵前,我卻不敢肯定他是否想聽我說。
“難得來一次,多坐會兒吧。”我誠懇地說。
他輕歎道:“我向來聽說林檢不會留人在家過夜。”
這話裏的意思很豐富,像極了一根帶倒刺的鉤子,直直地紮在我心上,雖然知道解釋無益,我還是說了句:“剛才那個隻是普通朋友……”
他又歎道:“看來我同林檢連個普通朋友都算不上……”
我急忙否認:“你這話說的,叫我情何以堪。”
我同他離得這麼近,卻似乎又隔得那麼遠。
一段尷尬的靜默,他終於開口道:“實際我今天來,也順道想問問,是不是有什麼工作沒做到位,導致林檢對我有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