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禪房出來,廊道幽靜,我一邊走著一邊想最後雲清對我說的話。
她說她這一生最大的錯不是愛錯了人,而是沒有明白真正愛的是誰。我可不可以理解成其實在那段陳年的舊情裏,她很有可能早已愛上了莫向北的父親也就是她的丈夫,可她卻不自知呢?其實走過漫長歲月誰又敢說沒有過錯。
我想及了沈熹,這個名字在腦中劃過仍然有心悸之感,最後的那件事在我醒來後並沒有告訴過莫向北,就如雲清剛才所言,莫父是根源,但這個人早在五年前就死了,是否當年雲清的出家就是因為沈熹母親的那件事也沒有必要去深究了,而莫向北知道後也改變不了什麼。人死燈滅,再大的仇怨都煙消雲散。
穿過長廊走出齋室,看到莫向北與陸少離背站的身影,左右而望,見小芒果正蹲在一塊菜地前。聽見我的腳步聲,莫向北回過頭來,眼神幽黑湛然,隻頓了一秒便朝我走過來。
我衝他搖了搖頭表示沒能勸得動雲清肯跟我們一起離開這雲音寺,他眸光未動,淡然而道:“那走吧。”我去招呼小芒果,看她盯著一棵青菜目不轉睛。
這一片地應該是寺內專門辟出來給齋房種菜用的,大約十個平方左右,但是小芒果看得那麼專注也不知道在瞧什麼。我走過去又喊了她一聲才見她起身,仰起頭來卻對我道:“Susan,它是從土裏冒出來的。”
在國外她可能看過花,但是卻沒見過菜地。於是我對她解釋:“這叫青菜,跟你看到的花一樣都是有生命的,不過它可以吃。”
我發現小芒果的表情僵住了,她低頭看看那青菜,又再來看我,“可以吃?”她的手在空中比劃了一下又問:“就這麼放進嘴裏吃?”
我被她逗笑了,難得看到她有這種可以稱之為困惑的表情,好像青菜能吃是一件很難以接受的事。然後她看見我點頭後,小眼神變得有些可憐,悶悶地說:“它那麼可愛卻要被吃。”
“青菜可愛?”陸少離走了過來,一連嫌棄地說:“青菜是這世界上最難吃的東西。”
不由無語,有他這麼誤導孩子的嗎?就在這時,小芒果突然彎下了腰,再起身時掌心攤開,上麵躺著一條小青蟲,可憐兮兮地問我:“Susan,可不可以不吃它?”
頓然領悟,原來引起小芒果興趣的不是青菜,而是藏在青菜葉間的小青蟲。關鍵是她居然不害怕拿了起來,而且剛才還說它可愛!
陸少離頓時來勁了,他彎下腰湊近了故意道:“它很好吃的,白煮、油煎味道非常美味。”
“老陸,要不要多抓點給你回去當宵夜?”莫向北不冷不淡地在後問了句。陸少離眼角一抽,嘴上還逞強:“光這片菜地你能找到多少蟲子?”
莫向北輕勾嘴角:“嫌這少?多的是渠道幫你搞到,除了菜葉的青蟲還有各種蟲蛆,隻要你有興趣肯定盡可能的滿足你。”這下把陸少離給噎的沒話說了。
話題本來到此結束了,可沒想到我們離開寺廟回程路上小芒果突然問:“蟲蛆是什麼?”
別說是我,就連坐在前座的兩個男人都同時一頓,我不知道小芒果為何對蟲子的興趣這麼大,也一時間愣住了不曉得要如何形容這一......生物。萬一小芒果下一句是——她想嚐嚐,我覺得我會抓狂。
莫向北反應最快:“它跟你看到的小青蟲一樣,都是有生命而且可愛的小動物。”
小芒果聽後如釋負重地點了點頭,然後說:“那我們養它吧。”
“......”我有種想要掐死前麵那兩個男人的衝動,不是他們倆在那說什麼吃蟲子,怎麼會把小芒果誤導成這樣。莫向北以手掩嘴幹咳了下向我飄來一眼道:“隻要你的Susan同意就可以。”小芒果聞言立即用巴望的眼神看我。
拜莫向北所賜,從寺廟回市區的路上我都在說服養寵物可以養貓養狗養金魚,但是沒人養蟲子的。可小芒果卻對蟲子有著一種異於常人的興趣,即使最後答應我不再養也還是一臉的惋惜。
車子開回市區,陸少離將車停在一高級公寓前問莫向北:“回這邊嗎?”
我透過車窗朝外看了看,立刻就認出這裏是莫向北在H市的住處,我還有過在這裏租屋幾天的經曆。隔了五年多,可能H市有了改變,但總有一些是沒有變的。
聽見莫向北否定:“不回,去酒店吧。”
陸少離聳聳肩,把車子重新開上車道,因為對道路熟悉所以開起來可謂駕輕就熟。抵達酒店後陸少離拿了證件去開房,我們三人則先去酒店餐廳點餐。
坐定後我問莫向北:“你想要待在哪邊?”
既然已經回國了,有些問題得捋清楚。目前莫向北可以說是有三個地方供選,一是目前所在的H市,因為雲清又回到了雲音寺;二是京城,那裏從真正意義上屬於他的家,而且秦豐已經收回,他不可能放著秦豐那麼大的集團不管;第三個是青市,那是他五年從頭來過的據點,嘉橙與墨豐都在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