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在是令人難堪的沉默,生死麵前,一切情愛都是浮雲,人沒有了,再多糾葛隻是徒惹閑愁。
“謝謝你,虞生。”謝楓突然道,“答應了曲然這個請求。”
我嘴唇動了動,最終沒有說話,謝楓也是痛苦的吧?他愛的,從頭到尾都沒有愛過他。
……
我是一個月後見到的駱岩峰,他清瘦了許多,坐在沙發上平視著前方,而曲然則坐在一旁喂他喝粥,憔悴而枯槁,乍一看,仿佛得癌的是曲然,倒非駱岩峰一般。
“曲然,我下午想喝湯,你去超市買點材料吧……”駱岩峰道,雖然病入膏肓,但依舊掩不住他冷漠的氣息,似乎生死這樁事,他完全沒有放在心上。
“那也要看你吃完東西再去。”曲然略帶乞求地道。
“放著吧,我等下自己吃。”駱岩峰冷道,“我手沒殘。”往日溫情不見,他話中略帶譏諷之意。
曲然抿抿嘴,看了我和謝楓一眼,行色匆匆地出門去了,不過到底是擔心,出門的瞬間又叮囑一句:“你一定要吃啊!”
“嗯。”駱岩峰自鼻孔中哼出一聲,伴隨著曲然關門的聲音,他一挑眉,不耐煩道:“你們來做什麼?”
“你是不是早知道自己得了癌?”謝楓單刀直入。
“是。”駱岩峰坦蕩地答道,“我把D公司送給你,你替我照顧好曲然。”他太聰明了,知道我和謝楓來是為了什麼,索性也就不兜圈子。.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我不會要。”
駱岩峰冷笑一下,“要我求你麼?”
“求也沒有,”說話之間,謝楓抓住我的手,“我不能辜負虞生,就像你不願辜負曲然一般。”
駱岩峰聞言閉上了眼,端起那碗粥,仿佛因為碗上還有曲然的溫度一般,來回摩挲著,道:“他會死的,你不心疼?”
“那麼就算他跟我在一起,也是心死。”
“我不相信你能眼睜睜看著曲然為了我去死。”
“我不忍心,但是我也不能看著他生不如死。”
“謝楓,你還是低估了我,你以為我願意你這輩子都待在曲然身邊?”他笑道,“曲然早就對我說過想去支教,想一生都在落後地區去教書,雖然苦雖然累,但是總是活得有價值,所以我一年前已經在雲南修建了希望小學,我對曲然說,我這輩子已經毫無牽掛,唯一的牽掛就是這座小學,他會繼承我的遺誌,可是這座小學的生存的基礎是D公司,如今我留給你的D公司是一個千瘡百孔的爛攤子,如果D公司倒了,這小學也不會長久地存在,所以,我死後的這段時間,曲然會跟你已一同主持D公司,他不是沒有牽掛的,等D公司重新振作,雲南的小學就是曲然的歸宿,我給不了他長長久久的幸福,隻能圓了他的夢……”
我猛然間手腳冰涼,實在不知道用什麼詞去形容駱岩峰,我知道他是一個霸道的人,沒想到霸道到了這個地步,就算死了,還在操控別人的人生。
“謝楓,願意不願意隨你。”駱岩峰無所謂地看著謝楓,然後慢慢地喝起了粥,他似乎很痛苦,一邊喝一邊蹙著眉,而這份痛苦,是在曲然在時從不肯顯露的,真是苦心孤詣!
形勢陡轉直下。
“虞生。”謝楓回過頭,神情極平靜地道:“你能不能容許我,暫時的照顧下曲然?”
暫時?我還有什麼好說?我同他之間的關係本來就是因為哄騙駱岩峰而存在的,事到如今他做出了決定,我有拒絕的餘地麼?
“好!”我聽到自己這麼說,在駱岩峰如釋重負的眼神中,我挺直脊背,慢慢走出了這棟豪宅。我怎麼能同他們比?他們個個都是曆經風浪的人,可我呢?我不過是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夥子,喜怒全由得人,而我和謝楓這段日子的相處,不過是綺夢衣一場,趁著睡得不是太熟,早早醒來,也許回味起來還有甘甜,而不至於黯然神傷。
沒關係的,虞生,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忘了就好,忘記了,也就不會痛,不會笑,既然要長大,那就要學著麻木,這是每個人必經的步驟,你可以應付的。
我對自己這麼說著,可五月的天空實在藍的刺眼,太陽也太烈,投下的背影太孤寂了,再不會有人從後麵飛速追來,共同為伴了。我忽然有點想哭。
……
離開L公司已有一年,因為L公司的經驗使得我成功投身於策劃的行列,每日裏在食品藥品的展會上奔忙著,甚至無暇去想過去那一年發生了什麼,隻是從雜誌報導上聽到了駱岩峰的死訊,亦陪著大姐度過了許多無眠的日子,但慶幸的是,往事已像一條傷疤一樣逐漸愈合了,雖然醒目,但不再痛。無論是我,還是大姐,依舊延續著以前的生活,縱然眼角眉梢中掛著不易覺察的悲傷,但往事畢竟是往事,不再會對現在的生活產生任何實質性的影響。
我隻知道,D公司重組了,謝楓獨掌大權,業績蒸蒸日上。
三月末,公司接到一個大單,是X公司讚助的文化萬裏行活動,據說是D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