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月的事情而已。
從椅子上起身,我拉起風天香的手腕便上了樓。
天香問:“怎麼了?”
上了樓,我給天香斟了一杯茶,他淺啜了一口。
我問:“最近小脾氣多了?”
天香瞪大眼睛,“你怎麼知道?”似乎被嚇了一跳。
微微一笑,伸長胳膊摸了摸天香的頭,為他診了診脈。
“你中毒了。”我說。
天香一臉茫然地看著我。
“不過不深,大概有半個月左右吧。”
天香瞪大眼睛,一隻手摸了摸脖子,皺著眉,說:“膳食?”
我點點頭。
“可是,可是我也沒怎麼樣啊,而且,每日在我用膳之前,也會有別的人試吃的。”
“所以是慢性毒啊。”我輕聲說。
他皺起眉,有些無奈又可憐兮兮地看著我,無言地尋求安慰。
他見我不說話,淚眼汪汪地看著我,說:“抱抱。”
我輕輕地抱住了他。
他把臉埋入我的懷中,說:“中了毒,會怎麼樣?”
“會容易生氣,做錯事,讓別人討厭你。不到半年的時間,會自殺。”
“蘇然,你說,我該怎麼辦?”他有些無助地說。
輕輕地撫摸著他的長發,我說:“不怕,以後,你就到墨樓來,吃我的,蹭我的。”
“你打算養我嗎?小然?”
挺好,蘇然蘇然升級成蘇然,蘇然又升級成小然,不過,總比然兒要好上許多。
我說:“好啊,等你有自保能力之前,我養你好了。”
他在我懷裏蹭了蹭,說:“那我永遠這個樣子好了。”
我愣了一下,推開了他。
膳食有毒,這是一個大問題。
為了以防萬一,我隔日便同傾王要了一些藥物製作解藥給了天香。
天香說,拿著這些藥粉泡茶喝,心情會舒暢許多。
我點點頭,心裏又卻有些擔憂。
半個月靜悄悄地過去了。
走去天香樓,隱約聽到宮監宮女的談話。
他們說,天香又恢複成以前那活潑開朗愛笑的天香了。
和天香窩在一間廂房裏,他總喜歡彈曲子給我聽,我則是看著醫書,腦海裏轉繞的卻是天香的事兒。
宮裏每日裏死五個宮女,四個宮監,三個男寵,兩個侍妾也是正常的事兒。
今兒天香最受寵,明兒,他死了,也是挺正常的事兒。
天香的毒定是眼紅他受寵的妃子下的。
一個月過後的現在,天香似乎更受寵了。
那皇上日夜前來天香樓,每次他一來,那膳食定不會有毒。
那一頓一定吃得倍兒香。
等皇上一走,端入天香樓的茶點一定是加了料的,而且分量還十足。
毒是害不了天香的,怕就怕,天香會被另一種方式傷害。
我有些懊惱地抓抓頭,看著胡亂彈箏的天香,冷笑著說:“天香,你別吵了。”
天香委屈地扁扁嘴,丟下了箏,繞著我團團轉。
我說:“這幾日你就跟著我。”
“睡覺也跟著?”
“嗯。”
“一起睡?”
“……我睡床你睡地板。”
天香淚眼汪汪地看著我。
驀然,我聽到了一陣的笑聲。
偏頭看起,竟然是倚門而立的皇上。
……我竟然沒感覺到他的氣息。是我武功退化了,還是他的武功出神入化了?
從椅上起身,向皇上行禮。
皇上笑吟吟地說:“好一句你睡床,天香睡地板啊。”
我幹笑一聲,不說話。
天香說:“皇上,最近天香心裏煩悶,讓蘇然陪天香幾個日子,可好?”
我以為皇上會拒絕,沒想到,皇上挺爽快地答應了。
其實,我有被嚇到。
猶記當初,皇上是想把我和天香分開的,沒想到,現在卻任由我和天香走得如此之近。
晚上三人一桌吃了晚飯,皇上便離開了。
夜半,洗過身子,天香隻著著一件單衣,率先躺倒在床上雙手緊緊地抱著被子。
看他那模樣,似乎真怕我把他踢下床一般。
著著單衣推了推天香的身子,我上了床。
天香分了我一小半被子,那雙眼亮晶晶的。
我闔上眼睛,說:“睡覺。”
天香咯咯笑。
半夢半醒間,我感覺天香那小身子頻頻朝我接近,手和腿兒都橫在了我身上,壓得我挺難受。
想要推開他,卻覺得最近幾個日子他活得應該也挺痛苦,便作罷。
迷迷糊糊中,我忽然聽到了有人在房梁上走動的聲音。
不足片刻,窗子被人從外開啟,伴隨著風進入了廂房。
我微微張開眼睛,看到的是一片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