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刀子一樣地在吉祥身上輕輕地戳了一下,帶來一股子斂而不發的冷意。
吉祥心裏驟然涼了一下,總覺得王爺似乎知道了些什麼似的,然而下一刻,他又冷靜了,他自信對這王府,對這主子都十分熟悉,絕不會露出馬腳來,此時隻不過是他見慣了自家主子平日裏手段詭譎,才生出一些出於敬畏的錯覺。
況且……不過是成年的小子喜歡上一個姑娘,真被他知道了,又是什麼大錯處了?
便又戰戰兢兢地放下心來。
隻聽景七道:“今兒茶濃了,走了困意,不睡了,反正明兒休沐,不急著早起,補回來便是了。”
吉祥心裏道,看來要等著巫童來的時候再分開他的注意力了,得叫她多等上片刻了,便應了一聲,老實在旁邊站著。
景七的注意力又回到了書頁間,吉祥心裏稍微安定,彎下`身去重新給景七添水,忽然見景七翻了頁書,也沒看他,似有意似無意地說道:“別讓姑娘家家的久等,去,叫人把她請進來,我瞧瞧。”
吉祥手裏的壺“啪嗒”一下掉在了地上,他驚恐地抬起頭來,往後退了半步,膝蓋一軟跪在地上:“主……主子……”
景七沒理會他,立刻有人默不作聲地上來講地麵打掃幹淨。
片刻,忐忑不安的小花月被領進了景七的書房,花月一直跟著蘇青鸞,是見過這位南寧王爺的,從前隻覺得是個風雅可愛的青年,出手也大方得很,做的是紈絝事,身上卻沒什麼紈絝氣,對她們也一直禮遇有加。
此刻卻徒然從心底裏升起一種戰栗的恐慌。
知道這人是太子黨最深藏不露的謀士,可畢竟是男人之間的事,於她們並不相幹,也有些不以為然,如今好像才見識到一點這好看得有些過分的王爺的真麵目。
景七微笑著點頭道:“花月姑娘,坐。”
花月沒想到他還記得自己的名字,也不知深淺,便福了一福,依言坐在一邊的椅子上,硬著頭皮承受著景七的打量。
景七慢條斯理地說道:“吉祥這小子很不懂事,叫姑娘幹巴巴地在後門等了那麼長時間,本王方才已經罰過他了。”
花月斜眼瞥了一眼慘白著一張臉跪在地上的吉祥,忽然不知從哪裏來的勇氣,也跟著站起來,然後靠著他跪下:“王爺,奴婢有事求王爺成全。”
一直以憐香惜玉著稱的王爺這會兒變了個人似的,熟視無睹地看著那大姑娘和吉祥一起跪在冷冰冰的地上,不慌不忙地揭起茶盅的蓋子,抿了一口,這才笑道:“姑娘這是幹什麼?”
花月道:“王爺,奴婢和吉祥大哥兩情相悅已久,奴婢……自知身份卑賤,配不上吉祥大哥,日後便是做妾氏、做奴才,能一輩子伺候吉祥大哥,替他知冷知熱,也甘心了。”
景七心道,這姑娘膽子倒是大得很,還真是個人才,麵上卻陰晴莫辨,隻淡淡地應了一聲:“是麼,本王竟不知道了。”
吉祥忽然一言不發地用力在地上磕起頭,額頭很快便青腫一片,還隱隱有血絲滲下來,竟頗有些要頭破血流的意思,便是旁邊的花月看著,不禁心中悚然,小聲央求道:“王爺……”
景七輕笑一聲,對不知何時默不作聲地站在他身後的平安說道:“你瞧瞧,本王倒成了棒打鴛鴦的惡人了。”
平安臉色不好地看著磕頭磕個不停的吉祥。
隻聽景七又問道:“你來找他,是做什麼?”
“是……”花月覺得自己的聲音有些打顫,清清嗓子,才說出句整話來,道,“是想著奴婢人微言輕,打算帶吉祥大哥回去找我家小姐,求了她恩典,再叫她出麵來求王爺,誰知竟被王爺發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