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段(2 / 3)

周子舒的宅子隱藏在一個大綢緞鋪子後邊,前邊門臉關上,過一道暗門便到後院,小院子裏種了好多梅樹,一到梅花開放的季節,那香味能傳出老遠去,再往裏,過一條小廊,便又是一個院子,卻顯得森嚴多了。

周子舒一直把景七帶到最裏麵,推開一個角落裏的小破門,門口有幾個人把守——裏麵竟是個麵目猙獰的囚室。

周子舒麵無表情地道:“我把他關在裏麵了。”

景七看了他一眼,便急匆匆地跟著一個打燈帶路的老仆進去了,囚室裏九曲十八彎似的,每個拐彎的地方都有人把守著,竟比刑部大牢還森嚴些似的,一直到了最裏麵,周子舒止住腳步,不肯往裏走了。

景七看了守衛一眼,又對帶路的老仆道:“鑰匙給我留一把,幾位請先出去片刻。”

等諸人都退出去了,他才走過去,打開囚籠的鐵門。

梁九霄縮在牆角,一邊的飯食一口沒動,都涼了,見景七進來,木然地抬頭看了他一眼,嘴角冒出一抹陰陽怪氣的笑容:“王爺啊,那日多謝您款待。”

景七一言不發地走到他身邊,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平素溫文爾雅的一個人臉冷下來,憑空竟像是帶來了一股子壓迫力似的。於是梁九霄先移開了眼睛,瞪著牆角硬邦邦地說道:“王爺是來當說客的麼?我倒忘了,殘害忠良這碼事,可也有您的份……”

景七突然伸手一把拎起他的領子,將梁九霄整個人從地上拎起來,狠狠地推到牆上,隨即一拳砸在他小腹上。梁九霄有些蒙,沒想到他說動手就動手,當場竟沒躲開,悶哼一聲彎下腰去,景七下一拳又揍到他下巴上。

他這一拳絲毫沒有留情麵,把梁九霄揍得腦子一暈,偏過頭去,滿嘴鐵鏽味,張口竟吐出一口血沫子來,踉蹌地往旁邊退了兩步,眼看著景七要給他另一邊也補一拳,梁九霄忙將雙臂架起來擋在腦袋前。

景七緩緩地收回拳頭。梁九霄等了半晌,這才將架起來的胳膊放下去,呆呆地用手去摸叫他打青了的下巴,隻聽景七一字一頓地說道:“梁九霄,你知道‘良心’兩個字怎麼寫麼?”

這話他也想問另一個人——吉祥,你知道“良心”兩個字怎麼寫麼?

梁九霄愣了片刻,猛地想起他挨了一巴掌之後,周子舒那青白的臉色,心裏徒然一緊,隨即,卻又平靜下來,低笑一聲道:“王爺,以前人家都說,那把椅子是拿死人骸骨給撐起來的,我隻當是江湖藝人順口胡謅,沒想到竟是真的。”

景七臉上連半點的波動都沒有。

梁九霄深吸一口氣:“王爺,那敢問,你的良心又在哪裏?”

“叫狗吃了。”景七淡淡地說道。

梁九霄先是怔怔地看著他,隨後忽然笑起來,似乎聽見了一個天大的笑話,腰都彎了,隻是那笑聲越來越像哭:“王爺……王爺可真是天底下第一坦率之人。”

景七沒理會他這瘋瘋癲癲地樣子,隻輕輕地道:“九霄,若你駕一輛大馬車,馬驚了,車上還有七八個人,直衝著懸崖衝過去,便是神仙也救不得,此刻旁邊卻多出一個岔路,你拐上去,這七八個人就都不用死了。”

梁九霄沒明白他的意思,然而畢竟骨子裏對景七還是有些敬畏的,便情不自禁地止住了笑聲聽著,隻聽他接著道:“隻是那條路上有個躲閃不及的孩子,你把馬車撥過去,他就死定了,你怎麼辦?”

梁九霄張張嘴,沒說出話來。

景七一雙眼睛死死地盯著他,字字緊逼:“你是叫這七八個人去死,還是轉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