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心滿意足,覺得這個人現在全身上下都在自己的視線裏,哪怕外麵洪水滔天呢,隻要和大慶打的不是南疆,他就沒啥危機意識。
下午的時候,烏溪正在指導景七的功夫,他本來底子就好,加上十年不輟的苦練,基本上已經是叫景七望塵莫及的,下手更是極有分寸,兩人沒有兵刃,隻是赤手空拳地一來一往。
一上手,烏溪就發現,這人天分還是不錯的,悟性很高,一點就透,也確實下過些功夫,隻是恐怕下的不多,路數裏就帶著那麼股投機取巧的勁兒,平安在這邊放好手巾,還有酸梅湯放在冰上鎮著,烏溪就打心眼裏覺得,景七自小從大內長起來,該是高手名師教出來的,功夫卻沒怎麼成氣候,多半就是這幫子以平安為首的一幫子大驚小怪的給慣出來的。
帝都的夏天很悶,稍微一動,便容易叫人汗流浹背,景七卻偏偏在時候練起拳腳。
自家主子心血來潮抽風的行為,平安已經習以為常,也沒當回事,烏溪卻看得出他的認真來,這個時候認真,大約隻因為一件事,就是西北的戰事。
想到這個,他就覺得有些心疼,眼見景七體力有些不支,便忽然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往身後輕輕一別,景七便差頭栽進他懷裏,腳步踉蹌一下才頓住,微微彎下腰,疾喘幾口氣。
烏溪淡淡地說道:“今天就不要練了,功夫不比別的,是日積月累循序漸進地,臨時抱佛腳頂多讓你身上酸疼一陣子,沒什麼大用。”
景七沉默了一會兒,端起旁邊的冰鎮的酸梅湯便要喝,烏溪忙截下來,用內力捂溫才交給他:“不要喝涼的東西,驟冷驟熱的傷身,下回別叫他們準備冰。”
景七終於確定自己是個爛泥糊不上牆的,便笑笑,沒說什麼。
赫連釗大軍和瓦格剌族在甘肅個山城裏意外地短兵相接,攻守,已經膠著不少日子,赫連釗靠戶部供給補給,而國庫已經空虛數十年,勉勵支撐尚且不逮,瓦格剌族卻是路燒殺搶掠,沒本錢的生意。
這場仗逼不得已,不得不打,可若是曠日持久,恐怕稅費便能叫不少百姓上吊。
暗疾早生,趁這個時候,一股腦地全爆發起來,而南方連年水患,已經有鬧出暴民鬧事的簍子,赫連翊裁撤串時候還搜刮民脂民膏的官員,急不可耐地將抄家來的錢財充入國庫,可到底也是杯水車薪,倒是暴民波不平波又起,兩廣的軍隊竟然絲毫不得調動。
赫連翊也焦頭爛額,隻覺得自己是拆東牆補西牆,補了一半,大慶江山仍然四處漏風。
烏溪親自拿起旁邊的手巾,替他擦汗,手上動作輕柔,嘴裏出來的話卻直白依舊:“看你,這麼一會的功夫原本應該是不錯的,不過太飄,小時候該下苦功夫的時候沒打好基礎,現在便是再怎麼想彌補,也不過是弄出空中樓閣樣的虛架子,成不了大器。”
景七口酸梅湯卡在喉嚨裏,險些當場嗆死。
烏溪拍拍他的後背,笑道:“和說這些虛的飄的好話,聽也沒什麼用,不如告訴你這些是實在的。”
景七噎半晌,才從牙縫裏擠出兩個字:“受教。”
烏溪放下手巾,歎口氣,從身後摟住他:“你們的事,我是插不上嘴,不過我心裏不痛快的時候,也喜歡找事做,練練功夫,糟蹋下院子裏的花草什麼的,反正也沒事,不如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