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個黑色雨披從手中打開平板電腦,低聲問道:“範圍?”
“從刀口上來看,那個人砍出這一刀也廢了一些力氣,所以刀鋒到最後一點的時候,有些疲軟。但這足以殺死程度了。”領頭人蹲下來,觸摸了一下屍體,而後站起來道,“修為應該在不惑初期到不惑中期之間。男性,年齡大概20歲到30歲之間……”
手持平板電腦的黑色雨披正在框體內不斷輸入,聽見領頭人如此輕易地下了年齡論斷,他愣了愣:“男性我可以理解,修行庚金之氣的人,很少有女性。可你什麼時候學了側寫?還能分析殺人者是多少歲了?”
咳嗽了一聲,領頭人似乎是被這個問題問倒了,少頃,黑色雨披下傳來他略帶無奈的聲音:“你忘記了,公安的筆錄裏有寫,之前有一個年輕人帶著一個木匣子進了療養院。而程度身上的這個傷口,需要一把大刀。”
“所以,木匣子裏就是那把殺死程度的大刀咯。”第三個一直沒有說話的黑色雨披下,傳來一個清脆得仿佛黃鶯歌唱的女聲,盡管是在暴雨之中,卻能讓感覺到其中濃鬱得幾乎要綻放出來的活潑氣息。
她向前走了幾步,伸手脫掉黑色雨披,就好像一隻蝴蝶從幹枯發黑的蟲繭裏鑽出來,柔美的身體,潔白的脖頸,耳垂上的四葉草耳環活潑地跳動著,隨著她纖細的雙手擺動,她的烏黑亮麗的長發飄散,如同蝴蝶張開了翅膀,翩翩起舞。
雨夜中,她緩緩睜開眼睛,深邃的眼珠仿佛就像是一對珍貴的貓眼石,精致的麵容幾近讓人窒息。
整理了長發的女生攤手晃了晃有些發酸的肩膀,蹦跳著對兩人道:“我覺得裝這種神秘感太累了,我還是習慣普通點好。而且……可能隻有你們這些男人才會覺得這種雨夜中的黑色雨披看起來很陰暗很帥氣,我覺得我們三個人在警察麵前的時候,就好像是三個邪教的教徒,我甚至都覺得人家會不會當場掏出槍來把我們射得空穴來風……”
領頭人無奈地脫下了雨披,雨披下,是一張成熟中年人仿佛刀劈斧就的臉,他無奈道:“小魚,不要亂用成語。”
被稱作小魚的女生吐了吐舌頭,撇嘴道:“我覺得很傳神啊……”
“所以,我們現在是不是得考慮考慮,這件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領頭人不再討論這個話題,他知道跟古靈精怪的小魚講道理遲早得把自己繞進去,所以隻是轉過頭對剩下那位不肯解下黑色雨披的人道,“我們剛剛打算對程度進行全天候監控,結果工作還沒有開展,他就這麼不明不白的死了……你有沒有查到信息?”
“龍城裏所有庚金之氣的修行者這邊都記錄在案,但你說的20到30歲之前的年輕人,沒有匹配的數據。”黑色雨披道,“本來不惑境界的修行者就不算太多,20歲到30歲之間就能進不惑的更少,也隻有那些大門派和我們局裏的人有這樣的實力。”
領頭人皺了皺眉,問道:“會不會是還沒有入檔案的修行者?”
“那就很難說了,就算在龍城,至少也生活著幾百名黑戶,誰知道這其中有沒有人符合你的條件。而且……如果說是‘僭越者’呢?”
領頭人搖了搖頭:“應該不太可能,局裏的報告單上,最近三年龍城的裂縫都很平靜。”
小魚正在一旁,靠著原本警局在雨棚裏擺放的工作台,不知道從哪兒變出一根彩虹般的棒棒糖,塞進櫻唇中抿了抿,而後心中一動,舉著棒棒糖道:“會不會是殺人滅口?”
領頭人看著程度的屍體,仔細想了許久,還是沒法下論斷:“還很難說,而且我們還沒有對他進行監控,難道有人得到的風聲比我們還快?”
“誰能比局子裏得到的消息還快?”小魚把棒棒糖塞進嘴裏,一下子就坐在了工作台上,雙腿晃蕩著,她抬頭皺眉苦想,“現在比較急的就是胡興國,要趕緊對他實施一些措施。我們都已經查到現在了,既然程度出了事情,總不能讓剩下的幾個目標也在我們眼皮底子裏出事兒。”
簡生當然不會想到,自己殺一個人,引起了“那個局子”的注意,同時,程度身上的一些他尚且還不知道的原因,更是導致了他另外一個目標,胡興國的一些變數。此時此刻,恐怕就算是天塌下來,他也早已經懶得去想。
他喝醉了。
這是他回國之後的第一次醉酒,也是他這十年來,第一次喝醉。
在非洲,他就好像是一隻潛藏在無盡草原上的老鼠,麵對著周圍隨時可能出現捕食者,他必須小心翼翼地保持著警惕,隻要有一絲絲的風吹草動,他都必須像是一隻驚弓之鳥一般,迅速地做出該有的反應。
而在他內心深處對自己的嚴苛要求之下,酒精這種能夠麻痹神經,減弱反應力,甚至導致他的神誌不清的東西,他更是盡可能地不去沾,就算是在必要的場合,比如說與歐薩斯拚酒,他也會在事後,以庚金之氣推動氣血運行,把那些酒精化作汗水排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