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問問是誰,示意雲歌打開門,雲歌開開門,見門外閃進一個人影,一下子撲到我的懷裏,把我撞得向後退了三四步,他也跟著向前趑趄了三四步,仍舊趴到我懷裏,月色雖被雲彩遮住,從重重酒氣遮掩下的熟悉的檀香味,帶給我一種久違的期盼,我臉上帶著驚異。

乾隆深夜酒醉至此,宮女太監們竟無一人相伴。我命雲喜扶著他進了我的寢宮,把他放到床上,看著他,我的心已片片滴血,眼淚忍不住流下來,撫弄著他棱角分明的臉,他清瘦了許多,眼角眉梢緊鎖著深深的愁容。原以為乾隆是個風流皇帝,沒想到他多情至此。他的多情折磨得他好似魔鬼一樣,對群臣大開殺戒,以至於朝野上下,一片風聲鶴戾、草木皆兵。

他躺在床上,我坐在椅子上,不想與他同榻,對他的冷酷,我還有些不寒而栗的感覺。想著以往乾隆對我的柔情蜜意,轉眼翻臉無情。他的無情好象一把刀撕扯著我的心,而今他躺在我的床上,我無法以平靜的心態去麵對他。對他的無情,我不敢怨恨,可是我又不能不恨,他對我太狠了,自從HUI賢皇妃過世,直到孝賢皇後崩逝,他對我的態度越來越冷酷。三年來一千多個日日夜夜,我倒有五百夜,獨坐看著星星到天明。

我擦了擦淚眼,站在窗前,外麵的雨已經停了,刮起了大風,透著玻璃看向遠處。

乾隆翻了一個身,叫道:“給朕來杯水。”我急忙走過去,拿起杯給他倒了半杯水,服侍他喝下,剛要走,他一把抱住我:“別走,朕一個人好孤單,朕的愛妃,朕的愛子,朕的賢後,一個個都離朕而去,朕害怕。”

我手裏端著茶杯,聽著他象孩子一樣的話,我真想抱住他大哭一場,可是哭喊又有何用,我狠了狠心,掙脫他的懷抱,幸好他隻是夢中哭,並沒有醒,我給他蓋上被。開開門,踱到殿外,殿外春桃、夏荷正候著,我問夏荷:“大門關上沒有?”夏荷說:“已打發雲歌去養心殿送信。”正說著話,見小順子帶著人慌慌張張跑過來,一行人看見我,忙跪倒:“奴才們該死,驚了令嬪的駕。”

我擺了擺手,示意他們起來,輕聲問他們:“怎麼這麼不小心,竟讓皇上一個人深更半夜亂走,萬一出了事怎麼辦?”

小順子忙回道:“今晚上萬歲爺多喝了兩盞,嚷著頭痛回了養心殿,奴才去請禦醫功夫,萬歲爺一個人出來,不許宮女太監們跟隨,還說有敢跟著的,立即杖斃。等奴才帶著太醫回來時,恰好雲歌和偷偷跟在萬歲爺後麵的小尋子一起回來報信,說萬歲爺在永壽宮,奴才們才放了心,按理說深更半夜不該打擾令主子,隻是想讓禦醫診治下就走。”

我無心聽他多解釋,避進內殿,讓他帶著禦醫進屋,太醫一直在殿外候旨,聽到宣他進殿,才敢進來。等小順子帶著禦醫離開,我才從內殿走出來。小順子看我出來,低聲對我說:“禦醫給萬歲爺開了一副清腦的藥,一會兒藥童將藥送來,麻煩令主子照顧萬歲爺喝藥。”

看一眼床上的乾隆,見他翻了個身,重重地歎了一口氣,小順子趕緊掩了嘴,不待我回答,慌忙退出了殿外。藥童端著藥進來,春桃拿了隻空碗,把藥倒到裏麵,剩了一口,藥僮拿起來喝了,退出去。

我坐上床,把乾隆半抱著摟到懷裏,他太沉了,費了我半天力氣,等我氣喘籲籲抱好乾隆,他竟在我懷裏翻個身,我沒坐穩,被他壓倒在床上。春桃慌忙過來扶我,被乾隆踹了一腳,她拿著藥碗倒退著好幾步,差點把藥潑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