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最遠的距離,是魚與飛鳥的距離,一個在天,一個卻深潛海底。
世界上最遠是距離,不是生與死的距離,而是我站在你的麵前,而你卻不知道我深愛著你……
我記得最初的時候,我是一個人,孤獨,寂寞,形單影隻的行走在空無一人的平原上,銀色的月光泠泠的鋪滿了所有的地方,冰藍色的冰層隻能倒影出我千瘡百孔的軀體。
被驅逐的王,連最後的尊嚴也是奢望。沉重的鎖鏈束縛著我的手腳,磨破的關節處已經流不出一點一滴的鮮血來,我不知道什麼時候我就會死在這裏,這片失落之原擁有的隻有永無止境的寒冷和孤寂。
王與王之間的戰鬥,永遠都是不死不休。而他卻選擇流放而不是殺死,這或許是他對我最大的嘲諷了吧。失去了王座的王,連被提防的資格都沒有,這比死亡還要殘酷,不是麼。
我從來沒有想過要有誰來陪我一起,哪怕不是走到最後,隻是陪我走走……這樣的想法,我都不曾有過。
向往權力信奉力量的龍族,不存在憐憫也不會有同情,就連那些一直匍匐在我族腳下,出賣所謂他們的尊嚴的人類也會果斷拋棄被打敗的王。
走到今天,我絲毫不怨恨任何人,也不心存僥幸。於我而言,生與死隻剩下一個概念的差別而已。
我不知道我的目的地在哪裏,我隻是要一直一直的往前走。被流放的王,其實才是最侮辱的刑罰,哪怕你曾經剛剛在上,不可一世,當你失敗的時候,你連被殺死的資格都沒有!
“自己?一起吧。“
就這麼輕描淡寫的一句話,他就站在我的身邊,放肆任意的打量著我,大搖大擺的要求著同行。
他是龍族,我能感覺的到,從他吞吐出來毫無遮掩的氣息裏我也能感覺的到,他並不弱。
”我正在被流放,你還是找別人同行吧。”
“流放?正巧,我還沒有見過真正的王呢,咱們打回去吧,打回去我見見那個王。”
他大刺刺的說話,好像這是多麼簡單輕易的事情一樣,那副玩世不恭,不hi天高地厚的模樣令人心煩。
我不想理睬他,也沒有力氣再和他說什麼,大量失血令我的身體搖搖欲墜,所剩無幾的力氣全部放在了腿上,就算不知道將要去哪裏,我也不會停下。
“喂啊,不要這麼冷淡嘛,我跟了你好久了,你一到失落之原我就看見你了,能來這裏的可不是什麼一般的族人吧,隻有窮凶極惡,萬惡不赦的惡人才會流放在這裏。可真看不出來,你這麼小小的身板能有什麼力量。”
“滾。”我閉了閉眼,實在不想讓他再聒噪,如果是往日,我不會介意和他說些廢話消磨時間,但是此時此刻,哪怕我已經是被流亡放逐,我也不想承認,我的心底,還有不願直視的驕傲。
這份驕傲,讓我不願意和這樣一個放肆的人說任何一句話,不論是何等的情景之下。
身為棄族……也有棄族的尊嚴……嗬嗬……
“你知道什麼是棄族嗎?被流浪放逐就是棄族嗎?在黑暗裏無限的沉睡,在荒野中永遠的跋涉,為的隻是漫無目的的流放嗎?不是的!沉睡是為了更好的醒來,跋涉是為了有朝一日你可以親自走回曾經失去的領土,你,真的知道嗎?”
他笑嘻嘻的樣子,讓向來喜怒無常的他忽然生不出來怒氣…………
最終那個小小少年是和他走了,踏上了真正的棄族之路,布滿荊棘與痛苦,還有野心與高傲的路途。
第一次的失敗是必然的,失去了大部分力量的小小少年在新王麵前脆弱的一敗塗地,而他,卻在趕來營救的路上被重重打傷。
紅色的鮮血妖嬈的鋪了一地,數不清的傷口布滿少年單薄的身軀,致命傷口層層疊疊,他隻是被一道言靈維持著最後的生命。
他摔倒在新王的腳下,清秀好看的麵孔蛻去了層層的龍鱗,青色的龍鱗下白皙的皮膚無限延伸,混合和絕豔的紅色鮮血。
“我對你已經仁至義盡,你又為什麼非要以死相搏呢?”新王高高在上,巨大的王座上他的翅膀垂落在地麵,金色的瞳孔裏是耀眼奪目的光。雖然說著話,可是高傲的不願意低頭看他。
他努力的抬起頭,太陽的光從新王的王座背後打過來,新王全是漆黑卻仍舊像是籠罩在光中的英雄。王座的後麵,後麵的後麵的遙遠的地方,遙遠到他隻能看見一點點的形狀,那是一棵枝繁葉茂的世界樹。世界樹的身體即使是對龍族來說,都是無比的龐大,站在樹下的時候,陽光從樹頂泄落,星星點點的光斑微微動蕩,那是一幅安靜美好的畫麵,美好到他曾經整天整夜的待在世界樹下麵,和世界樹最親近的王,應該就是他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