昂熱的沉默讓康斯坦丁覺得無趣。
他慢慢的按著遊泳池的池邊，略有點費力的站起來。瘦弱的身軀透著病態的白色，不盈一握的腰肢看起來甚至能夠擔起一句“弱柳扶風”，如果不是知道內幕，誰會想到他竟會是一位尊貴的君主。
“我們仰望你們一族許多年，為了與你們對抗不惜開啟封神之路。在你們眼裏，死去的是我還是誰都一樣，你甚至記不住我們長什麼樣子。可是我們記得。身邊每個人，他喜歡什麼，堅持什麼，初遇時的模樣，開心或者不開心的模樣，內心裏堅持著什麼，我們都知道。”昂熱忽然輕聲說，他的目光放的很遠，遠到那片深藍色的大海深處，遠到遙遠的北溫帶，眼前似乎還有那夜的雨水紛紛，還晃動著每個人在災難沒有發生之前的表情，“你們知道我們為什麼要和你們對抗嗎？誠然有部分人是為了得到你們手中的權與力，去滿足他們永無止境的貪欲。可還有些人，是為了自由，為了新時代。”
“雖然我不太喜歡日本人的一些毛病，可是在某個時代，他們中有幾個作家對人性的解剖實在透徹。”昂熱微微皺眉，語氣沉重，“我們擁有龍族的能力和人類的心，自私，貪婪，卑賤，畏生懼死，缺點多的數都數不過來。可是就是這樣的我們，也隻是想在陽光下手牽著手散步。”
“東野圭吾的《白夜行》”康斯坦丁低聲說。
“對，《白夜行》。那確實是一本值得去看的書。桐原和雪穗。不論是活在黑夜裏還是陽光下，內心都卑賤的低下。那麼沒有可能的一場愛戀，誰都不說，隻在兩個人之間。沒有祝福，但也沒有詛咒。隻是想，在陽光下手牽著手散步。”
“太不可能了。他們選錯了方式。”康斯坦丁站在昂熱身邊說。他隻是少年身量，勉強到昂熱的肩膀，黑色的長發上水珠滑下，流到因為清瘦而格外明顯的鎖骨上。
“既然你能看懂白夜行，那也能夠明白我們的心吧。”
“隻是為了在陽光下？”康斯坦丁嗤笑，“他們錯的就是奢望，不自量力。”
“原來你是這麼理解的。”昂熱微微歎了口氣，像是他平常在學生麵前怒其不爭的時候，微微歎口氣，學生就會誠惶誠恐的擔心自己是否做錯了什麼，然後就會自我反思，然後改正。
可是康斯坦丁不是他的學生，也不會因為這一點點小壓力去思考自己。龍族那麼多年，要是會反思這件事，也就不是那個尊貴驕傲的龍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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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明非帶著繪梨衣在機場等了足足半個小時，因為老唐說什麼也要從美國飛過來找他，為了讓路明非沒有一點拒絕的餘地，甚至連自費這樣的要求都自己提出來了。
路明非還是很感激一開始的時候老唐對自己的種種幫助的，更何況，自己貌似還欠老唐一條命。雖然老唐不記得三峽水下的事情，但是路明非記得清清楚楚。剛從三峽回來的那一個多月裏，他每天夜裏都會夢回那一刻，冰冷深遠的江水，無情冰冷的眼神，龐大優雅的龍尾，還有諾諾在水中暈開的長發……那是他抹不掉的一段過去。他對老唐，根本狠不下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