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之時,南方一帶突然爆發了瘧症。不少人都染上了這種病,加上傳染的厲害,一時間鬧得人不安心。

瘧症雖不似瘟疫那麼可怕,但也一時間大批人得病,導致了各地的藥材價格飛漲,更有些人趁亂牟取暴利。

貧窮人家多治療不起,有些人病的嚴重,便就死去了。

此次瘧症險些鬧出了一場民亂,也為此引起了皇帝的注意,並下令調集各地名醫,由朝廷派送藥材,同時徹查瘧症期間那些為非作歹的商家以及與他們狼狽為奸的官員,這才平息了民憤。

現在已是深秋,感染瘧症的人大大地減少了。

榮枯跟在於大人身後,一整天的時間走訪了城郊的小半數村鎮。腳步略有些緩慢,他淡淡地看著村子上的各家門戶。

和現代的繁華相比,這裏的房屋著實破舊。村鎮都不大,人們多是幹活去了,看起來有些冷冷清清的。

偶爾有一兩個人迎麵走來,看到他們身著破舊的麻布衣,枯黃的臉上盡是勞作後的疲憊,榮枯微微斂下眼。

在這個被人稱作盛世的地方,人們的生活也不見得有多麼幸福。

隻要一場病,便足以讓人家破人亡。

若他還是流浪在外,許是早便死去了吧。

即使這樣想著,他也沒有更多的情緒,比如慶幸,比如傷悲……對於他來說,為了活著,那些個感情早被一點點地拋棄了。

“在想什麼?”

榮枯抬頭看向前頭停下來的男人,微覺奇怪。這個男人,從第一天偶遇之時,對自己的態度,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怪異,雖然男人看起來總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樣。

“隻是想,”榮枯看了看天色,委婉提醒,“天快晚了,這裏靠山,後麵的路怕不太好走。”

男人聽著他的回答,眼神裏劃過一抹古怪,遂又冷淡地開口,“今夜留宿山上的寺廟。”

榮枯點了點頭,這裏離曼城有些遠。山上有座無量寺,是大夏國香火最盛的寺院,夜宿那裏倒是個好主意。

於大人複又邁出步子,邊走邊說,“你對此次瘧症之事有何見解?”

榮枯抿了抿嘴,低下頭眯著眼看路,“見解?”他不懂這個人想從自己身上探出什麼,問這樣的問題……總有些突兀。

便是有什麼見解,十一歲孩子的言語,有多少人會認真去聽。

“我沒什麼看法。”榮枯淡淡地回答。

“我聽傅老爺說,”男人沉默了下才繼續道:“你在文章裏寫:‘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抱著這樣想法的人,怎會對瘧症之亂沒有自己的見解?

◆榮◆枯◆華◆年◆

初聞此言,榮枯是有些吃驚的,但很快就釋然。

這句話是他前世從一本舊教材裏看到的,他的記性極好,便一直記在心裏。那日夫子讓他們寫史論,他便引用了這句話。

“我曾在西街聽起一個先生說的,”榮枯微微笑道:“我覺得甚有道理,便借用在文章裏頭。”

他沒去想,為何這樣的小事,傅老爺會知道;也沒去想,為何傅老爺會告知眼前這人。

男人聽了後,輕輕哼了聲,便沒再繼續說什麼。

戌初,他們到達了山上的寺院,用了些簡單的齋飯,便各自歇息了。白日裏步行了許多地方,榮枯的身體有些吃不住。

跟在小沙彌身後,榮枯微垂首看著路,小心地挪著緩慢的步伐。

“施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