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裏的種種,一些混亂的模糊的記憶湧現心頭:他中了媚藥,之後被皇帝帶走,再然後……

榮枯徹底清醒過來,安靜地躺在龍床上,許久才稍挪動了□體。頭還有昏沉,全身則仿若被碾壓過般酸痛。

“殿下,您醒了!”

藍明看到床-上之人的動作,連忙幾步上前伺候起來。心裏卻尤為惶恐和擔憂,任誰都明白,皇帝的龍床怎是可以隨便讓人睡的?便是後宮裏的貴妃侍完寢都不準允留宿此處,可就在昨晚,皇帝接回履親王後,竟直接將人抱到龍床,與之同寢。

榮枯剛撐起身,衾被便滑落到腰際,肌-膚一觸碰微涼的空氣顫了下,他這才發現,自己的褻衣都被全部褪盡。

屋裏隻留了藍明一個人伺候,皇帝上朝前便吩咐了,除藍明所有人都守在殿外,萬不可擾了履親王的休息。

……死一般的沉寂仿佛扼住了人的喉嚨。藍明趴跪在床邊,身體是壓製不住地劇烈地顫唞著。

“藍明?”

榮枯有些怔然,剛才藍明正要服侍他起身,隻聽忽地一聲物體碰撞摔落聲,隨後就聽藍明恐懼地發出了一聲“殿下”,便是撲通的膝蓋撞地的響聲。

“你……”

頭腦似乎開始昏沉,卻又清晰地反複重現剛才看到的那一幕,藍明隻覺周身冰寒,一種無法名狀的絕望和恐慌從內心滋生瘋長。

隻因為,他發現了,一個驚世駭聞的秘密。

上身裸-露在外,榮枯覺得有些冷,手上將被子提了提。便此時,腦中閃過一道靈光,他猛然又想起了昨夜的片段,那麼……藍明突然的反常,或許就是發現了什麼吧!

“起來吧,”榮枯淡淡地說道,“地上不涼嗎?我可是有些冷了。”

藍明渾身一顫,猶豫了片刻,才顫巍巍地站起來,雙手捧著榮枯的衣物,卻不敢再靠近,更不敢看向床-上的人。

榮枯輕輕一笑,略帶調侃道,“你站在那邊就能幫我把衣服穿好嗎?”遂放軟了語調,“若你是身子不適,把衣服遞來我自己穿就是。”

“殿、殿下,”藍明臉色慘白,結巴地回道,“奴才,奴才沒事,這便、便為您更衣……”

“藍明,你隻需做好自己的事情便可,其他的,都與你無關。你不必好奇,也不需害怕。”

藍明擠出個勉強的笑,“殿下教訓的是……”

到底是皇宮裏的老人了,他整了整榮枯的衣衫後,強自恢複了些許的鎮定,繼續服侍起這人。

直到榮枯穿戴洗漱完畢,藍明捧著一堆物什,渾渾噩噩地走出皇帝的寢宮。

在見到榮枯身上遍布著的青紫色印記後,他終於明白了皇帝為何會如此特別對待履親王。

逆倫內亂,人世之惡,竟是發生在了皇帝與皇子身上。

藍明猛地打了個哆嗦,抱緊手裏的東西,努力地壓抑著躁亂的呼吸……他,什麼也沒看到,什麼也不知道。

◆榮◆枯◆華◆年◆

皇帝下了朝,處理完了個別軍機要事,便再也坐不住,拋下堆積的奏折,直回了煜宏宮。

屋裏不見那人,皇帝不需問詢,便大體猜到了榮枯去了哪裏,腳下一轉,朝著西北麵的小竹林趕去。

晌午時分,這園子裏的露氣還是很重。皇帝站在曲橋上,隔著一片蔥蔥鬱鬱的竹林,凝視著青年雪青色的背影。

琴音虛渺。

皇帝看著榮枯微微出神,這一天,他總是心不在焉,甚至在上朝時,心裏還記掛著睡在自己龍床-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