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涼如水,方子敬的莊園之中更是冷風蕭瑟,秋意漸去,這時節已然入冬了。
他攏了攏上衣,緩步而行,不知不覺竟到了他先前在方子敬住過的房間,裏麵空無一人,擺放陳設和上次離開的時候還大致無二,他看了一眼,竟有種昔日光景重回今日的感覺,恍惚間,隻覺恍若隔世。
陳易在裏麵坐了一會,想起那日三井玉清從房頂偷摸出去見人的事,現在想想,忍不住想到,如果當晚他沒跟出去,又怎麼樣?是不是就不會見到三井玉清這個人,也不會發生後來那麼多事。仔細一想,卻覺得不太可能,憑他的性格,看到三井玉清鬼祟的行為後不追出去那也萬萬不可能的,就算沒有追出去,三井玉清也會繼續找到他,並且按計劃劫走葉凝。
所以無論那天晚上有沒有追出去亦或是第二天有沒有見麵,有沒有那次談話,兩人最終還是無法避免地會碰在一起,不可能全無交集,除非他現在不是三合會的太子爺。然而這愈發不可能,以他的性格,絕對不會欠齊九的人情。
所以與其說是上天注定,還不如說是性格使然,以陳易的性格,這個太子爺是非做不可,而以三井玉清的性格,她是個主動聰明並且手腕夠硬的人,所以她一定會找上太子爺,更一定會劫走葉凝,她一劫走葉凝,按陳易的性格,便一定會相救。所以這無論如何也無法避免,除非陳易是個喜歡欠別人人情並且隻為利益考慮的人,而三井玉清又是個嬌弱稚嫩的領導者,然而這一來,陳易也不再是陳易,三井玉清更不會是三井玉清了。
他念及於此,忽然聽見門外一陣腳步聲,陳易心中一動,望向門外。
雖然心中早已有所期待,然而當看到來人果然便是三井玉清時,心中仍舊砰砰亂跳,不知道是出於有愧於齊疏影,還是看到三井玉清時本能的反應,現在,他寧願相信是後者。
陳易步出門外,三井玉清見到他後也是一怔,隨即釋然,她正想開口,一語未出,卻又閉上了嘴,而陳易也想說話,卻不知道在這種情況下該說些什麼。
兩人一時相對無言,唯有苦笑,而這時月上中天,繁星如綴,莊園一片幽寂,悄無聲息。
也不知過了多久,陳易道:“你......”卻發現三井玉清也同時說了聲:“你......”
陳易忙道:“你先說吧。”他話音甫落,這才發現對方也說了同樣的話,兩人相視一笑。
陳易道:“你......最近還好麼?”
三井玉清道:“我還好,好得很,隻是,偶爾會想起一個東西,”她看了一眼陳易,暈生雙頰,道:“不對,這個東西可真不是個東西。”
陳易苦笑道:“那是什麼?”
三井玉清道:“我也不知道。”
陳易歎了一聲,道:“三井小姐,我常常也會想到你的。”
三井玉清嫣然一笑,道:“想我?想我什麼?”
陳易狠了狠心,道:“想到你時,我總會覺得十分遺憾。”言下之意便是兩人不可能再有結果。
三井玉清焉能不明白,她微微一笑,將額前的秀發向後束了束,這個不起眼的動作讓她在月華下便仿佛月夜女神一般動人,道:“我早就應該知道太子爺會做出選擇了,隻是我不應該還有點希望的。今天我見到她了,她很好。”
陳易說出那句話後,反而一點也不覺得解脫,隻覺得心中悵然若失,他茫然應道:“是啊,她的確很好。”
三井玉清點了點頭,道:“你是先認識的她嗎?”
陳易想起剛認識齊疏影的時候,不禁微微一笑,道:“是啊,在我還不是什麼太子爺的時候,就已經認識她了,從那時候起,她便好得很了。”
三井玉清道:“那我知道為什麼了。”
陳易一怔,道:“為什麼?什麼為什麼?”
三井玉清卻岔開話頭,道:“太子爺,我有一個問題想問你。”
陳易道:“三井小姐請說吧。”
三井玉清眼睛亮的嚇人,她道:“如果她根本沒有出現呢?太子爺,你我有可能嗎?”
陳易遲疑道:“這個,三井小姐,你是三井家族的人,我是三合會的人,我們......”
三井玉清不等他說完,打斷道:“那如果從來沒有這些呢?就當作你是你,我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