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想走過去,便聽到清脆的一聲,“義父!”
靈阿僵在那裏,等轉頭去看的時候,正好看到一個十二三歲的白發少年跑向靈楚。他轉頭的那一瞬間,隻看到少年略顯纖細的背影。沒想到,這次竟然是這種情況。
靈楚對著那少年微微笑了笑,“怎麼這麼高興?”
隻聽那少年說道,“義父,那書生決定留下來了。”
“是麼?”靈楚神情恍惚了一下,隨即站起身來,拉起靈阿的手,“我們去看看吧!”
那個少年轉過頭的時候,靈阿呆住了。雖然已經知道是誰,但是親眼看到的時候依然會心驚。這少年,正是他自己。
看著少年靈阿和靈楚一同離去,靈阿有些想衝過去,但是沒法移動自己的身形。掙紮了一會兒,心裏卻突然明白了,過去的事情已經過去,無論夢境多麼真實,現在的自己也隻是一個旁觀者而已。一旦這樣想,反而安下心來,既然注定要成為旁觀者,那麼便隻能不動聲色的看著了。
師徒兩人來到寨首的吊腳樓前,那時的寨首還不是呂蜂,而是呂蜂的父親呂海,少年靈阿也還不是苗父,甚至他師父也還不是苗父。
兩人站在眾人中間,一點也不出眾,除了少年靈阿那一頭紮得緊緊的白發,但他已經盡量不使自己的頭發張揚了。
那個青衣的書生背著一個背簍,腋下夾著一把破舊的油紙傘,站在人群中間,和呂海說話。盡管聚集了很多人,但是書生仍然十分的顯眼,無論他的裝束,還是他低低說話的聲音。
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書生想留下來。
呂海卻說什麼也不肯答應,在他眼裏,書生不是來經商的,也不肯在此處安家,留在這裏做什麼呢?
說了半天,寨首絲毫沒有退讓的意思,書生隻得有些鬱鬱的走出人群。
他的步子有些沉重,或許因為疲累,或許因為心中的抑鬱,一個紅色的身影擋在他的麵前,他抬起頭,看見了靈楚,以及一頭白發的少年靈阿。
靈阿心中一動,正待生出什麼風波來,隨即又驚覺自己是在夢中,隻得靜下心來。過去的事情,也不是能一筆勾銷的吧!
隻聽靈楚對書生說道,“如果你願意的話,我請你留下來。”
眾人不解,呂海嘰裏咕嚕的對靈楚說了一串苗語,靈楚眉毛一皺,反駁過去,呂海靜默了,眾人也不再言語。
書生惴惴問道,“我真的可以留下來嗎?”
靈楚點點頭,少年靈阿在旁邊笑著說,“書生,留下來吧!”
書生反駁道,“我不是書生,我是個大夫。”
“既然如此,我們倒還可以切磋切磋醫術。”靈楚笑道,“我是這裏的巫醫。”
書生最後留了下來,到底是因為他自己想要留下來,還是因為靈楚,具體原因已不可考。
書生的背簍裏全是書,這也是少年靈阿為什麼稱他為書生的原因。那些書並不是考試用的,全是醫書,從頭發絲到腳趾甲,哪兒痛哪兒癢,都有對應的辦法,甚至還包括了苗疆以前從未聽說過的針灸一類。但遺憾的是全用漢字寫成,靈楚也隻能讀懂一部分,更不用說少年靈阿了。
靈楚的師父巴朗是一位很慈祥的苗父,年紀已經不輕,門下徒弟很多,卻隻看好最小的一個,即是靈楚。因為在他看來,靈楚最沒有爭鬥心,苗父之位,就是應該傳到這樣的人手上的。但是靈楚的師兄們並不這麼想,誰的本事大誰就該做苗父。
書生留下來的這段日子,師徒兩人的生活難得的安靜起來。因為靈楚的師兄們知道靈楚為了書生得罪了寨首,心裏高興的緊,苗父畢竟還是要有寨首的支持才更好做一些,隻要呂海那裏不放鬆,巴朗也不會輕易做下決定,每個人心裏都希望書生不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