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周來了,生意比上一周又有了不少起色,周一周二兩天,總計便有十三個孩子來玩兒過,其中大多還是新顧客,不僅收入頗豐,而且口碑很好,家長們都表示,孩子這麼喜歡,還會帶孩子來玩兒的。
不過周二晚上,張揚告訴江檬檬,明天需要她一個人盯上一整天,自己有點事情要辦。
周三,張揚半夜2點就起了床,從冰箱裏搬出了一個豬頭和兩個大肘子。
這些東西是周日的時候,豬肉王特意給張揚留下的,都是農民自家裏現殺的肥豬,味道比養豬場的飼養豬香的多,張揚把它們冷凍了幾天,排了排酸,這樣口感更好,味道更鮮。
燒一鍋開水,倒進大鋁盆裏,把豬頭豬肘子丟進去燙的發白,再用小鑷子仔仔細細的把豬毛拔淨,然後用錐子紮上十幾個小孔。
用萘香,八角,陳皮等十幾味佐料泡水,再混以老湯,用幹淨的屜布吸飽了,把豬頭和肘子嚴嚴實實的裹上十幾層,放到冰箱裏冷藏3個小時,然後取出,勾兌一鍋濃油赤醬的湯汁,小火鹵上1個半小時,最後取出放涼,豬肉們靜靜躺在案板上,散發著濃鬱而不膩人的香氣,皮肉紅而潤澤,隻看上一眼,就能勾起食欲。
張揚拆掉一個肘子裏的大骨,仔細的上下嗦了一邊,才戀戀不舍的丟掉,他把顫顫巍巍的肘子肉切成薄片,放到冰箱裏冷藏起來,留給三兒解饞。然後把豬頭和剩下一個肘子用油紙包好,拿麻繩捆了,再提上昨天買好的兩瓶老酒,推門出去了。
今天,是郭爺的壽。
張揚騎上自行車,在城市裏穿梭著,漸漸的高樓大廈都不見了蹤影,入眼的變成一棟棟連綿的低矮樓房,又騎了一陣,已經來到城鄉結合的地方,連四五層的樓房都少見起來,入眼是一片片破舊平房,道路也不再整齊幹淨,變得坑坑窪窪,間或有黑狗和雞鴨橫穿而過。
又騎了十來分鍾,張揚一打舵,拐進了一大片破舊的棚戶區裏。
這是李郭莊棚戶區,是全市最大的一片棚戶區,近250畝的土地上,生活著上萬的人口,其中大多是李家莊,郭家莊的村民,土地被征用後,集體搬到這裏居住,久而久之,繁衍出了這大麵積的棚戶區。
接近1平方公裏的棚戶區,不到一米寬的道路如同密集的蛛網,蜿蜒在這片土地上,如同毛細血管一樣,給這裏帶來生機。
兩邊的屋牆都蓋得有兩米多高,道路上幾乎永遠都沒有陽光照射,長滿了綠色的苔蘚,和滑膩的泥,夏天在這裏行走,到是頗為清涼,隻是要時刻提防滑到。
張揚騎著車,穿行在這片偏僻卻又煙火氣十足的生活區中,兩側不時有出來洗漱,買菜和準備開門做生意的人們,小心翼翼的騎了5分鍾,他終於來到一片稍微開闊些的地方。
一大片空地,約莫有一兩千個平米,大約就是普通公園門前廣場的麵積,卻聚集了上百名的老頭老太,清一色的花白頭發,樸素衣著,但卻大多精神矍鑠,紅光滿麵,精氣十足,有的做操打拳,有的踢毽子,有的跳廣場舞。
張揚停下車,提著東西,費力的擠過人群,來到空地東頭的一個大槐樹下,七八個老頭正聚成一堆兒,吆五喝六。
走近了,隻聽的眾老頭口裏亂七八糟的喊道:
“四五四,小五管!”
“三哥不在家,三嫂通吃!”
“天地三鑽!”
…………
其中,一個洪亮的聲音最為突出,隻是多少帶著些氣急敗壞的意味。
“mb的!又是憋十!”
於是周圍的人開始嘎嘎嘎的狂笑起來,紛紛用老頭們的方式吐槽。
張揚激動,連忙緊走兩步,分開人群,來到正一臉晦氣,罵罵咧咧的小老頭前麵,彎腰,恭恭敬敬的說道:
“郭爺,小揚子給您祝壽來了。”
小老頭幹枯瘦小,臉色蠟黃,破衣爛衫的,看上去怎麼也有60出頭,但一對眼睛卻是極亮,他眼看張揚單膝跪地,順手一撈,就把張揚扯了起來,順手拍了拍張揚的大腿,扭頭對著眾人說道:
“再來!推起推起!”
登時就有老頭說道:
“還來?我說郭四兒你想空手套白狼啊?再來可以,你先把上一把的賬了了再說。”
“對!了賬了賬。”其他的老頭鬧鬧哄哄的附和著。
郭爺臉色微紅,伸手翻了翻兜,卻掏不出錢來,轉頭看見張揚提著豬肉和兩瓶老酒,順手扯了過來,提鼻子聞了聞味道,猶豫了一下,拿起一瓶老酒,砸在地上。
“這瓶酒,抵一百塊錢!”
老頭們拿起來研究研究,同意了,於是牌九局就亂七八糟的繼續起來。
一場牌九,從紅日初升一直推到烈陽當空,直到大槐樹的樹蔭也遮蔽不住這幾個興致勃發的老頭,才各自散去。
郭爺把牌九一劃拉,用花布炕單子一裹,順手丟給張揚,然後當先向家走去,張揚一手提著酒肉,一手拎著牌九,老老實實的跟在後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