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段(2 / 3)

皇後端莊至極地道:“華夫人有求 本宮怎會不準。你們姐妹倆慢慢地說吧。本宮便在外麵慢慢地等著。”

她穩操勝算,早就知道了今日的結局,才會如此自信滿滿。

我步入內室,見寧惜文臉色蒼白地斜倚於床頭,一床錦被將她蓋得嚴嚴實實。我疾走幾步近得她身旁,忍淚道:“惜文,恭喜你喜得貴子。”

她搖了搖頭:“姐姐,我終於聽到你叫我的小名了。自來到宮裏,你從不叫我小名,總是妹妹,妹妹的叫,與叫其他妃嬪沒什麼兩樣。不知為何,每到這種時候,我便心中生了恨意,將娘親死去之恨加倍地投在你的身上…”

我見情形不妙,忙笑道:“惜文,剛剛生產,休息一下再說吧。”

她向我展開蒼白的笑臉:“姐姐,來不及了。”

她右手從被中抽了出來,滿手都是鮮血。我後退一步,手捂著嘴,眼淚終忍不住流了下來,“惜文,你已知道了?”

她道:“姐姐,莫非你忘了?自小,我的耳朵便特別的靈敏,院內有一絲的風吹草動都聽得一清二楚。姐姐,你過來……”

我走近她的床榻,被她一手拉住,血頓時沾滿了衣襟。我道:“你別說話,讓禦醫來看看。”

“來不及了。姐姐,我們說說話。我記得小時候,無論何時,總是你保護著我,可我怎麼都忘了呢?漸漸把一切都忘了,隻記得對你的恨,那樣的強烈,仿佛隻有這樣,才能對得起娘親。其實那一晚,我們從老宅裏逃了出來,我聽到了娘親對身邊婢女的談話,“讓她們替我們去死,這也是我這個妹妹應該做的…

…”

我忙止住她:“惜文,別說了……”

“姐姐,我不應該因娘親的死而恨你這麼久,不應該啊,姐姐…”她一聲聲地喚著,臉上的紅潤逐漸褪得幹幹淨淨,仿如一張白紙,“如果一切重來,我們會不會弄成如此模樣?”

“如果一切重來,我們一定不會弄成如此模樣 …”

“姐姐,告訴你一個秘密……”她忽然間力氣大了起來,讓我的上半身傾向於她,“其實姐姐逃走的那些日子,皇上喝醉了,才走到我的住處的。他嘴裏一直叫著姐姐的名字,我想,這便是為什麼皇後如此恨姐姐吧 …”

我見她眼神漸漸渙散,哪裏顧得上聽她所謂的秘密,急叫:“禦醫,禦醫,快進來……”

可沒有禦醫進來,一個都沒有。空空的內室隻響著我淒厲的聲音,一聲又一聲。

她道:“沒有用了,姐姐。在這種時候,我才明白,姐姐是真心疼我的,一次又一次地讓著我,幫著我,可我……可我……怎麼全忘了呢?在他的眼睛凝視著姐姐的時候,在他不含任何雜質地隻向姐姐微笑的時候,在他怒氣衝衝地咒罵著姐姐,眼內卻光芒四射的時候,我便全忘了,全忘了……”

她染了鮮血的手似要撫上我的臉龐, 卻最終不能,緩緩地垂了下去,蒼白的臉如雪蓮一般的虛弱萎靡。我握著她逐漸冰冷的手,隻覺眼中的淚一滴滴地流下。直到這個時候,才有禦醫走了進來,奏請為寧貴人號脈。

我站起身來,皇後便站在我的身邊,著急地道:“怎麼樣了,寧貴人還好吧?”

淚眼模糊之中,我見到了她假扮的擔心臉孔背後的得意,忽地挨近她光滑如殼的麵龐,低聲冷冷地道:“皇後娘娘,寧貴人去了,臣妾再沒什麼把柄捏在你手裏,你可高興?”

我瞧見她的臉色一下子變了,血色盡褪,過了好一會兒才恢複了端莊的模樣,道:“妹妹可別太過悲傷,女人總有這麼一次,生產如同在鬼門關走了一圈回來。隻可惜寧貴人太沒福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