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潔道:“娘娘,皇上在隔壁休息呢。”
“他可好?”
一聽這話,素潔就抹了眼淚,讓我的心不由自主地提了起來,急道:“他怎麼樣了。”
“皇上被壓斷了腿,禦醫給皇上瞧了,上了夾板……”
我見她欲言又止的樣子,便道:“有什麼話,不妨直說!”
她眼淚直往下掉:“娘娘, 禦醫說了,皇上的腿隻要調養得當,便不會留下什麼後患的。”
我拿眼直逼著她望,她眼神閃爍不肯與我對望,我便明白,隻怕情況嚴重得多。想想那個時候,我當真自私到極點,見他站在那裏,便以為他能走動:以為自己要死了,便隻顧提了要求再說:一達不到,便把他恨入骨裏,全沒有為他著想過。想想他所說的話是真的,他的腿當真受了傷,為了不讓那三麵坍倒下, 才勉力支撐。想是如此站立時間過長,才會讓血液不通,情況比素潔說的嚴重得多的。
“娘娘的傷不得事的,雖然看起來嚴重,也流了不少血,但慶幸的是救治及時,並未傷及內髒。禦醫用金針止了血,隻要娘娘好生休息,便很快會複原的。”
素潔一迭聲地說著,我卻仿若未聽見一樣,隻道:“素潔,我要去看看他。”
素潔忙驚慌勸止:“娘娘,您現在不能移動,禦醫剛給您上了夾板,幫助您五髒複位,可千萬不能再動了。”
我知道她說的對,本不該難為她的,卻望了帳頂道:“可是,你叫我怎麼能放心?”
他一向診惜容貌,再加上他身為皇帝,如果真落下什麼隱患,我當真萬死不能咎其責。
我掙紮著便要從床上起來,素潔忙上前按住,大聲道:“娘娘,您別動。”
從外間閃了過來一個人影卻正是粟娘。她一出手,便按得我動彈不得。我無可奈何,見她一隻手用個布條掛在了胸`前,便道:“粟娘,你既受了傷,便去休息,何苦跟著素潔在此?”
素潔接聲道:“娘娘,粟娘怪責自己保護不周,奴婢怎麼勸都沒有用……”
想想那三天的情景,皇後必是籌劃了良久,才在那天發動的,而我與夏侯辰,又何嚐不是等著她的發動。我與他皆是賭徒,一旦落了籌碼,便顧不了那麼多。
想來那一日,他以為自己是目標,便被其他的攻擊拖住了,然後盡快地趕了過來。我們卻沒想到,皇後會以如此瘋狂的手法來置我於死地。
與以前不同,我滿心滿意的都是為他著想,再沒有猜忌懷疑:滿心滿意的便隻是能再見到他。我問素潔:“他睡著了嗎?吃得可曾好?”
素潔笑答:“娘娘請放心,皇上一切皆好。”
忽聽有人在我身後道:“如你想知道,何不親口問我?”
素潔跪下行禮,地上頓時跪了一屋子的人。
我側了臉望過去,卻見他坐在紅木雕的寶椅之上,被兩個太監抬著,進了我的屋子。
燈光閃爍反而耀出淡淡的光芒,籠罩在他的臉上。他容顏依舊,表情俊冷,眼神卻深得仿若春水,凝望於我,便再不得移動。
康佑年七月,這一個月發生了許多的大事。首先是時家因牽涉進叛國大罪而遭抄家,皇後因參與而獲罪被廢,更因殘害後宮妃嬪被賜死罪。她是曆朝第一位被判如此重刑的皇後。據聞她被押入宗人府之後,仍然要求穿著軟綢輕紗,如若不得,便整夜啼哭不已。她通過層層傳報,先報到夏侯辰麵前,說要見他。他對她已恨極,避而不見,她便報到我的跟前,說要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