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黑而靜寂的雙眼,嘴唇顯得稚嫩粉紅,色澤誘人到幾乎能溢出青果的氣息。雖然始終都很淡漠,卻無法讓人討厭他。仔細琢磨的話,會發現他是個極有意思的人。
而他是在容乾那裏找到安墨的,他那時才知道,天夜除了托他照顧安墨以外,還找了整個黑道上最有實力的男人——容乾。
而他也是那時候才在容乾那裏,看到原本在一年前都已猝死的男人,‘裂穀’老大——冰釋!
冰釋的眼色讓他瞬間明白其中的貓膩,兩人暗中打了幾個交流的暗號。
這個從來都如同傳奇一般,在黑道上神祗一般神秘莫測的男人似乎陷入了一種囫圇的境地。但他驕傲得像狼王一般,即使落魄他也拒絕任何人的幫助。但他還是多管閑事的幫了他一把。就當是報他六年前在德州監獄幫他的情吧!
容乾似乎並不知道他們認識,也沒發現兩人的小動作。他們也就裝作不認識,故意露出一種互看不順眼的表象來迷惑容乾。
當夜,或許是出於一種似曾相識的悸動,他想去看一下那個少年。
出乎意料的,他一進去那個孩子就醒了,他以為他並沒睡著,那個孩子卻給出了個讓他意外的答案,“我淺眠!”
他愣了下,爾後笑笑:“是個好習慣。”他開始有些明白天夜為什麼會那麼無可自拔的喜歡這個人的原因了。
少年睡著的樣子和少年時的揚揚特別像。隻是當他眼睛睜開的時候就一點也不像了。安墨給人的感覺是帶著一種溫潤的光澤。而他的揚揚則是一種鋒利的仿佛能將人割傷的銳氣。
看著那雙和他對視著的似曾相識的黑亮瞳仁,圖宸的目光忽然泛起一種奇異的溫暖。略帶溫柔的將安墨攬進懷裏,不知是出於不能對墨欽做這種動作的遺憾還是什麼的。
他莫名的說了一些埋於心底的,多年來都不曾對人說過的話。
擁著他,背靠在床柱上,他抽了根煙出來,緩緩點上:“你很幸運!”
他聽到那個孩子好奇問道:“為什麼這麼說?”
看著安墨那張精致漂亮的臉忽然想起那個同樣很漂亮的揚揚。
他隻笑不語,坐在床邊溫柔的觸摸著那孩子柔軟的發。忽然停頓住,修長的手指順著他的眉毛鼻尖唇角慢慢婆娑著。
“我不是他!”那孩子漆黑的眼睛看著他。仿佛洞悉一切。
“我知道!”他笑得有些苦澀。
可能是出於一種安慰,那孩子似乎想轉移話題:“你喜歡上的人一定很優秀。”
聽到這句的時候,腦中霍然回蕩的是揚揚那副趾高氣揚,或是冷淡犀利,高傲撇唇不屑一顧的樣子。
圖宸臉上掛著寵溺的微笑,“他臉皮很厚,不會關心人,自私自利,傲慢,脾氣囂張,很愛哭,很倔強,很固執,成年後也沒變過。”莫名的,在這個孩子麵前他就湧起一股傾訴的欲/望。
安墨躺在他懷裏,好奇的看了他一眼,“那為什麼還這麼喜歡他?”
圖宸輕笑著,一副萬分無奈的樣子:“那時候我眼光不好,但愛上了就愛上了,沒有辦法。這麼多年,身邊無論轉了多少人都始終忘不掉他。”
年少懵懂的青澀和衝動現在想來,不是愛,又是什麼呢。
他花了很多年時間去想,那時候會撿揚揚回去可能也是出於一種最初的悸動。
時間能夠淡忘很多東西,包括恨——
那麼,愛呢?
他雖然嘴上說恨他報複他,但現在看來似乎又不是。
人的存在感真是渺小得可怕,才十年而已,他就已經完全不記得小柯長什麼樣子了,除了墓碑上的那張照片,他就隻記得小柯有雙大大的明亮的眼睛,很害羞,總愛躲在他的身後緊緊撰住他的衣角。
他是個從來不往後看的人,他也知道執著於過去的人不會幸福,但他和揚揚的性格都太倔強固執了,如同兩顆堅硬的鑽石,太過堅硬則不能契合。
如果有一方先妥協的話,說不定他們之間將會出現另一種結果。
如果.....
如果.....
人如果想太多了,就會痛苦!
圖宸唇角勾起了一抹苦澀的笑意,果然麽,年紀越大,羈絆越多,越來越多的枷鎖縛於其上,也越來越難以掙脫。
雖然天夜交給他的保護安墨的任務沒有圓滿完成,期間容乾得知天夜失蹤的消息立刻變卦,唐棣那邊出更高的價錢要買那孩子的命。
不知道冰釋用了什麼辦法,容乾在準備向他開槍的時候癱軟的倒在地上。
冰釋和容乾兩人間流動的氣氛很怪,似乎是私怨。他遞了個小心點的眼神給冰釋,也不多過問,便拉著那個孩子走了。
沒想到唐棣那老家夥還留了一手,還有個狙擊手藏在暗處,他們剛出去不遠安墨就被狙擊了。
好在他發現不對及時拉了他一把,不然就是正中心髒。
雖然安墨受傷了,但總算是保住了一條命。在醫院裏,天夜出現了,所幸上天垂憐他,雖然是重傷和一隻手的代價,但他至少還剩一條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