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雍正這幾日已經不怎麼見外臣,眾人隻當天氣太熱,一貫畏熱的皇帝又犯了頭暈氣悶的老毛病,就算知道劉聲芳日日進宮,也並不會多想。
因著天氣著實悶熱,整個京裏都有點蔫蔫的。尹繼善一邊給允祥捧上條陳,一邊朝屋外看了看,憂心道:“這天兒實在太熱了些,在這臨水的屋子裏都有點受不住暑氣了,王爺今兒還要回城裏去議事兒麼?”
“嗯,”允祥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眼神不由自主往西南的方向飄了飄,見他還站在一邊,轉了個主意便點頭道:“一來一回又得不少時候,昨天雲貴的折子到了,一會兒園子裏怕也有事,罷了,這一趟煩你替我跑吧。隻把話帶給蔣揚孫便是了。”
他若是受了暑熱,身邊伺候的一幹人都是討不了好的,尹繼善瞧著外頭毒辣辣的太陽,正巴不得他改主意。一聽這話連忙答應一聲,趨前行了個禮告退。
允祥打發了手邊的事,正自惦記著雍正那頭的情況,要過去看看,就見蘇培盛被人引著匆匆忙忙往這邊走,心裏頭一跳,立時起身迎出去,皺眉急問:“怎麼了?”
“王爺,皇上早上著人問內務府的事兒,偏尋莊王爺不著,便差奴才來瞧瞧您可方便過去一趟.....”
蘇培盛答得十分快,倒是並不見慌亂,允祥心下略略一定,想著老十六那個糊塗性子,辦的事七七八八來找他救場也是有的,再開口時也就恢複了氣定神閑的樣子,“嗯”了一聲,吩咐了長史幾句,才抬腳往圓明園去。
“莊王爺人呢?可曾去他府裏尋過?”
“王爺...這...呃,皇上隻說尋不著,奴才也不知侍衛們是上哪兒尋的人,”蘇培盛似是有些尷尬,垂著頭低聲細氣地說了一句。
允祥見他這反常的舉動,也猜出了七八分,瞥見身後侍衛,隻使了個眼色,讓他們就地停下了,自轉進雍正起居的院子,沉聲道:“可是皇上身上有什麼不爽?”
蘇培盛見他一猜便中,也不好隱瞞,摸摸鼻子恭敬回話:“的確是皇上讓奴才來尋王爺的,皇上雖沒說什麼事兒,奴才鬥膽,瞧著像是身上不受用。”
“那這會兒怎麼樣?劉聲芳呢?”
“方才沒怎麼用膳,這會兒可能是歇下了。皇上不讓傳劉大人,隻叫找您,奴才也不敢自作主張...”
蘇培盛躬身為他推開門,一邊壓低了聲音,恭敬地要通傳,允祥怕擾了雍正,便擺手示意他下去,放輕了手腳走進去。見這麼大熱的天,裏頭還落著兩重帷紗,便知道雍正這樣避著人身上十分不好受。待走到床邊,才聽得裏麵不時有窸窣之聲,混著有點粗重的喘熄和偶爾的一聲悶哼。
雍正自是沒能睡著,他這會兒動一動都覺得身上的手腳像是灌了鉛,根本不屬於自己似的,抬都抬不動,隻挪一挪就要費老大的勁。聽得身後有動靜,也懶得張眼,隻扶著腰問一句“來啦?”。
允祥俯身,極小心地伺候他轉過身來,一邊給他揉腰,一邊眯著眼笑了笑:“四哥怎知是我?”
他俯下來的身影擋住了大半的光,雍正隻覺得眼前暗了暗,對上他含笑的眼眸,才舒服地抻了抻腰,引著他的手按到腹底:“除了你還有誰這麼沒規矩?就那麼直直站那兒也不行禮......再說,我吩咐了不許旁人進來的。”
允祥笑笑,極順手地給他輕輕揉著肚子,隔了一會兒,索性小心地將臉貼了上去。雍正略一怔,隱約笑起來,指了指腹上被孩子踢得鼓起的一小塊:“難受得很,又脹又墜的,走路就得托著它,喘口氣都嫌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