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著,好幾隻手伸過來,押上了她的肩膀,她嚇得心肝顫顫,又魂飛魄散,撕心裂肺尖叫掙紮,求命生存,“不!不!你們放開我,我是琦貴人,我是琦貴人……”
有人“啪”一個耳光子甩過來,有人淡淡的聲音冰冷的道,“琦貴人?依奴才看,你是害死惠妃娘娘的凶手吧!”
果然,果然!
琦貴人挨了打,又聽了這一句話,立時就怔怔空白了腦袋,忽然又瘋狂的哈哈大笑,“容嬤嬤那個賤婢子,賊婆子,她果然是出賣了我,出賣了我……”
還有什麼可說的?
人拖走,滿眼都是寒冷。
核仁縮了縮脖子,抄手站在了一邊,和公公懷抱拂塵上前,與她站得很近,抬手在她臉上輕輕的試了試溫度,低低的道,“風大,雪大,若沒事的話,以後不要這麼傻。”
惠妃之死,千萬不要裹身進來。
“小和子,你是說……”
核仁猛的抬頭,眼睛瞪大,有希望,有光亮,有貪戀,有不舍,有開心,也有不安……和公公隻笑,隻看著她笑,又點點頭,“對。”
是……皇上的意思嗎?
待得小和子快步轉身又回重華殿,核仁像是被麵粉糊住了一般的腦子,終於是乍然間便豁然開朗。
是皇上的意思,一定是皇上的意思。
“娘娘。”
視線往前追著而去,她抖了抖身上的寒冷,心上的重擔,忽然就像撥雲見日一般乍然而開,滿身都是力量,她興奮的邁開雙腿追了上去。
身後風寒呼嘯,亂亂糟糟,可一切都與她沒關係。
娘娘的轎子很快就追上了,她笑著,小快步隨著,娘娘將簾子掀開一角,“怎麼耽誤這麼久?”
核仁嘻嘻的笑,“和公公來了,就跟他多交待了幾句話。”
瞧這滿臉喜色的小模樣,娘娘忍不住一樂,笑罵道,“那不是多交待幾句吧?”分明就是自己想多留一會兒的。
“娘娘。”
被娘娘一打趣,核仁立時就羞紅了小臉,不依的道,“娘娘,你又欺負奴婢……不過。”
她想起小和子說的話,還是左右看一眼,警惕的壓低聲音道,“娘娘,和公公說了……”
是皇上的意思,惠妃之死,不需她們孟宮再多過問。
宮中有些事,躲都還來不及,誰會總像娘娘這樣,總是會往身上攬呢?
這是和公公的原話,倒也是很貼心的話。
娘娘聽了,便又笑了笑,意味深長的道,“可是這個時候,本宮若是不去,那還是本宮嗎?”
皇上向來便是喜歡她的純樸善良,宮中有事,孟宮自來就是悲天憫人的,這個時候不去,皇上又會怎麼想呢?
隻是這其間的道理,孟諾不想讓核仁再去細想---與素白相比,核仁還是適合單純的生活。
簾子落下來,吩咐道,“其它事情不用理會,早些回去吧!”
這是一個嚴寒的冬天,從來就不曾少過事情。
欽天監謝巫大人裹著厚厚的棉被圍在火爐邊坐著,有小徒弟嘰嘰喳喳不知憂愁的磕著瓜子吃著糖塊,嘻嘻哈哈的逗樂著,謝巫隻靜靜坐在火爐邊,他蒼老的身體,與他年輕的歲數極不相符,自從上次觀天象,道天機之後,他就慢慢像是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再也回不去了。
唔!
長長的一聲歎息,從他唇間溢出,兩個正在打鬧玩樂的小徒弟頓時就愣了愣,其中一個上前,乖巧的道,“師父,您是餓了,想要填飽肚子了麼?”
小道士不是小道士,小太監不是小太監,皇上重用他,給了他這欽天殿做為棲身之所,可當他之後再無可利用之處時,誰還會記得他,還會記得他麵前的這兩個小徒弟麼?
心頭終是一軟,搖搖頭,“不了,師父不餓。倒是你們兩個……如果餓了,就去廚房找吃的。”
落到今日這般地步,真是活該。
謝巫想著,他巫家之術,本是造福眾生,他卻用來造福自己,如今活該,又能怪得了誰?
“哎!好的師父,你要冷的話,徒兒再去添些柴來。”
小徒弟認真答應著,歡歡喜喜的出門跑去廚房,剩下另一個就歪著腦袋看著他,說是懂也不太懂,說是不懂,其實也懂了一些。
他問,“師父,你是不是泄露天機了?”
一句天機,道明了一切。
謝巫抿了抿唇看他,並未作答,隻是將視線移過一邊,看著外間的天氣,慢慢出神著。
門外冬影綽綽,天色暗暗,似乎今年的風寒特別的漫長,長到他有一種幾乎是窒息的感覺。一刹那,門忽然就開了,寒風卷著雪花飄進來,與之而來的還有一個高高大大的身影,幾步落到了他的麵前,他剛剛抬頭,還沒等眯眼去細看,那人已經是不容拒絕的吩咐道,“你先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