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枚煙花在手裏,便如握住唯一的一點兒希望。整整一夜,我都緊握著那支煙花,靜靜等到天亮。燕兒
仍如往常一般將窗子打開,我驚訝地看著滿天飄下柳絮般的雪花,冰清一片,怪不得那一夜那般寒冷,這個冬天
雪竟來的這般的早。
成親當天瑞雪降臨,是吉兆,月華向來是個幸運的人,從出生便是如此。我卻不禁冷笑,越是如此,我越要
逆天而行,從來老天都在負我,她也總該嚐嚐這種滋味。”
月華全然不知有人如此恨她,更不知恨她的緣由,人人都道月華幸運,卻不知她心中的煎熬更甚於這漫天風
雪。月影蓄發、下山,都是為了初見展昭時那恍若一世花開般的心動,可是此刻,她心裏想的卻都是月華,展昭
何時在她心裏變得模糊起來,隻怕她也說不清。我忽然長歎了一聲,這姐妹二人自出生,似乎便是為了那一日的
相逢,人生由命,躲也躲不開。
“若是將一切歸於天意,也未必太寬待了自己,”月影淒然望著窗外,遠處山巒已經隱約可見,山上的白霧
繚繞,看上去便如覆了一層白雪一般:“那一日,我便站在半山上,遙遙望著驛道盡頭,雪越下越大,不一會兒
的功夫,目光所及之處都已是白茫茫的一片,平日車水馬龍的驛道上除了偶爾一兩騎頂風冒雪地馳過,也是空空
蕩蕩。
若是要趕吉時,花轎最遲午後便該從山道上經過了,可我一直站到天暗了下來,仍然沒有見到迎親的隊伍。
雪花已經覆了一身,慢慢滲入衣衫,身上每寸肌膚都已寒透,我卻仍是一動不動,唯恐錯過了這唯一的機會。
一陣腳步聲響起,踏在雪上,聲聲如碎,我知道那是燕兒,卻連頭也沒有回,她走到我的身後,撣去我身上
的雪花,將一件棉襖披在我的肩上,道:‘姑娘可是在等人?這麼大的雪,隻怕是阻在路上了,外麵冷,還是進
屋來等吧……’
我吃驚地看了她一眼,道:‘你知道我在等人?’
‘ 今日本是姑娘大喜的日子,如今姑娘卻不願去做新娘子嫁進開封府,而在我們這破房子裏住著,可見姑
娘心裏念著的人一定不是展大人,而是白恩公,當家的早幾天就去了陷空島,’她笑道:“你可別怪我們夫妻多
事,白恩公和姑娘都是我們的大恩人,若能做成這個媒人,也算是……”她忽然說不下去,我知道我的臉色必已
變得慘白。我忽然明白,原來陸青去找白玉堂了。
白玉堂來了,我又該如何?我不想象他一般,最後隻有孤身一人在崖上痛哭一場的淒愴,他也本不該阻我,
我現在躲開他還來得及,可我因何要躲開,這或許才是天意,若是他真的來了,總會比這支煙花更加有用。
這世上唯有我知道他所受的苦,也知道他心裏最深的眷戀,到如今他已沒有多少時間了,何必還去顧及他人
的感受,那人歡歡喜喜的與人成親之時,可有一分想到了他。我這樣想的時候,心裏已無一分躊躇。燕兒忽地歡
呼了一聲,向家中奔了回去,隻見陸青正站在院裏,向燕兒揮了揮手,而他身邊的那個人,卻慢慢向我走來。
他的白衣上沾滿了雪花,挾帶著一身寒氣,麵容蒼白勝雪,卻比這漫天的風雪更加冷俊,他一步一步踏在雪
上,竟如一聲一聲踏在我的心間,我慢慢看得清他唇邊的笑意,灑落中透著淡淡的無奈和蒼涼,陡然間心中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