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翎看了他一眼,“所以你才不出手,一直等著我,看著那些人動作,甚至放任那些人接近南宮玉華?”
皇帝輕捋了一下不長的胡須,眯著眼,“我隻是想看看,這幾年來他在你心裏到底到了什麼樣的位置,你會不會為他出手,會不會為他露出些東西,如果你不出手我自然也有辦法解決,不過是要多犧牲個小丫頭罷了,想不到啊想不到……”他神情一冷,語氣大變,“他在你心裏已經到了這樣的位置!翎兒……還是遊戲嗎?”
殷翎表情一滯,一時間,居然說不出話來,他撇過頭,廣袖下白嫩的手緊緊拳住,臉上毫無表情。
各取所需
那晚之後,皇宮莫名地沉寂了很久,仿佛所有地熱鬧都在那一夜裏消耗殆盡,又或是這一場小小地插曲讓什麼東西不知不覺地發生了改變,以至於,很多東西,很多事情,很多人已經回不到從前。
殷翎從那之後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見過殷宸了,並不是殷宸避而不見,而是殷翎並沒有像過去一樣一到‘閑暇’時刻就去‘打擾’他,意外地安靜了一陣子。
以殷宸的聰明在經過了那一晚地事情之後又怎麼會什麼都看不出來,隻是很多事情糾結在心中,他總會需要時間去消化這些東西的,所以殷翎願意給他時間。
他依然扮演皇宮中那個嬉笑無常,偶爾耍賴的五皇子,有時候連他自己都會模糊,偶爾地嗤笑兩聲,或許到了連自己都懷疑的地步也就是老爹嘴裏的離成功不遠了吧。
殷翎靠在桌邊,單手支顎,仰頭望著窗外皎潔地月,朦朧地銀白,淡漠地清高,真讓人著迷,雖然冷雖然遠,卻更讓人想去珍惜去保護,隻是不知道到底是為了相遇時一霎那地悸動,還是相處後觸摸到地曠違許久地溫暖,不管是真的也好,是假的也好,有目的地也好,能夠在這樣地地方碰觸到,已經讓人求之不得了。
他慢慢閉上眼,忽然想起娘親地味道來,都說人隻有脆弱地時候才會想起最愛自己的親人,娘,我是不是變得越來越自私了,若是有一日,呆在這裏讓我連你的氣息都忘掉了,我該怎麼辦呢,娘……
好累……真的好累……
生在這世上最尊貴的地方,活在一切地豔羨裏,注定承載江山社稷,萬民福祉,他竟然已經開始喘不過氣來,脫去外在的身份,脫去一身堅甲,他也不過是個十一歲的少年,從來不是百毒不侵從來不是無堅不摧。
殷翎緩緩閉上眼,沉浸在月光中地身影莫名的顯得蒼涼,少年的身軀,幼時的背負,每到月夜無星的時候,總會讓他忍不住的脆弱。
慢慢換了動作,頭一點點埋向放在桌上地手,隻要一會兒,一會兒就好,師父不在,父皇看不見,身邊的人都被他派了出去,沒有人會看見,他死死地咬著唇。
過了這樣地時刻,一切都會好起來。
“小五,你在幹什麼?”匆忙進來地少年語氣竟是少有的嚴厲。
殷翎聞聲一震,慢慢抬起頭,甚至來不及掩飾一瞬間地脆弱,驚訝,乃至猛然綻放的未察覺的喜悅。
“二哥?”微微偏著頭,仰望著上方,眼神刹然地絢麗讓殷宸心神一晃,而後眼間深處變得更加幽暗了。
眉頭一皺,幾步走到他身邊,隨手取來披風一把裹住小小地少年,“你在做什麼傻事,大冬天的窗戶開得這麼大,竟然穿這麼少坐在窗前吹風,想生病不成?”字字嚴厲,卻掩不了內裏地關切愛護。
殷翎突然鼻子一皺,嘴巴一撇,飛撲過去緊緊的抱住一身錦袍地少年,“二哥——”大大的眼睛一下子蓄上了水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