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宸略略揚了音調。
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不由暗自竊喜,看來是站對了隊伍,於是又接著道:“至今為止,我國都沒有接到塞北正式的文書,提出五殿下被擒一事,隻有些五殿下失蹤的傳聞,如果貿然同意割讓北苑十三城豈不是公然向黎國示弱,墮了我陳之威名。”既然這麼多年來,新皇與五殿下都不怎麼合得來,更何況五殿下還是新皇坐穩朝堂的最大障礙,若能趁這個機會一絕後患,豈不美哉,想必今上想要的就是這個答案了。
殷宸依然沒有說話,隻以眼神示意其他人大可盡情開口。
於是立即有人反駁道:“臣以為不妥。”出言的是戶部尚書遊弋之,“五殿下失蹤已久,雖然塞北並沒有正式的文書,可是明楊與黑騎軍失去消息已經有一段時間了,若是真出了什麼意外也不奇怪,我們完全不理會黎國,若是五殿下真的在他們手上,萬一有什麼不測該如何是好。”
方才說話的禮部侍郎忍不住嘲諷道:“這要割讓的可是十三座城池啊,而且還是北苑要塞之地,遊大人可不要因為私心就做出這種不顧國家大義的事情來。”
“方重,你不要血口噴人。”
“我怎麼血口噴人了,內裏原因大家都心知肚明,又何須我開口。”
兩人你來我往,大殿上的氣氛變得怪異莫名。
“夠了。”皇座上傳來的聲音讓底下眾人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殷宸冷冷一笑,“你們把朝議當作什麼了?吵架私鬥的地方,還是市集街巷?還有沒有規矩了,恩?”
此言一出,嚇得兩人連忙跪了下來,齊聲道:“臣罪該萬死。”
殷宸沉默著沒有說話,底下的人也是噤若寒蟬。
新皇的脾氣是誰也摸不準的,當初每個人都覺得繼承陳的會是五殿下殷翎,而二殿下不過是個冷宮妃子的兒子,從小便不受重視,大些的時候要不是五殿下吵著讓他作伴,隻怕還出不了冷宮,那個時侯二殿下可是溫和謙良,恭敬有禮的,實打實得像個無害溫柔的世家公子。後來慢慢接觸了朝事,又與五殿下有隙,沒想到在朝廷上的手段卻是一等一的,慢慢的竟從一個普通的皇子成為了朝中不可忽略的存在。後來更是以不可知的手段完全蠶食了南苑的勢力,讓魏王一脈為他所用,更與陳朝的幾大世家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如今更是以雷霆手段坐上了帝位,威嚴在上,不可侵犯。臣子對他自是不甚了解,如今又加之讓人不可仰望的地位,殷宸便顯得更加莫測了。
看到底下人不斷冒冷汗的樣子,殷宸終於又重新開口:“我知你們也是憂心國事,可說話也要看清場合,你們心係五皇子的安危,今次也就算了,若下次再犯決不輕饒。”
兩人連忙點頭。“是。”慢慢退到後方。
殷宸看了他們一眼,漸而把目光轉向站在首位卻始終一言不發的孟倚白身上,突然開口道:“孟大人就沒有什麼話想說?”
幾乎整個朝廷都知道孟倚白和殷翎關係密切,關於他們倆的傳言也是最多的,如今殷翎出了事情孟倚白卻一言不發,也難怪眾人紛紛投以疑惑之色了。
孟倚白沉吟了一會兒,緩緩開口:“臣以為,無論五殿下現在是安是危,都不會願意因為一己之私而要國家以城池交換。即使是處在危難之中,我陳朝的男兒也會始終把國家把百姓放在最重要的位置。”
“也就是說,孟大人是同意方大人的建議了?”
“不。臣並不是這個意思,五殿下當然是要救,隻是怎麼救還要查清楚了以後再做決定才是。十三座城池並不是小事,就算五殿下真的在黎國手中,要不要交換也需要斟酌。”孟倚白一臉沉靜地說完,便退到朝臣的隊伍之中,垂著頭,看不清臉上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