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無垠側身放下一直拿在手中的酒杯，視線停留在來人身上，動作很隨意，眼神也很坦然。殷宸的眼不由一黯，轉而竟然揚起明媚的笑，“五弟難得回來一趟，咱們兄弟這幾年從來都沒有好好聊過，今晚就留宿程鸞殿，咱們兄弟也好徹夜長談。”
洛無垠見他一笑，心中滿是訝異，又不知怎的微微悵然，也不知用什麼樣的表情來麵對這樣的提議，隻能一笑，清清淡淡的應允。
“是，帝君。”
周圍的人一陣愕然之後，複又熱鬧起來，這兩兄弟之間畢竟也不是他們能輕易忖度的，帝君這幾年從來沒有出現過大的情緒變化，更甚之是笑得讓人心神為之一顫了，從來都是知道帝君的樣貌有多麼出色，可大多的時候，他都是高高在上，冷淡肅然的，隻當是帝君本就是這樣的性子，看來也不過是因為麵對的人不對罷了，今夜裏見了這樣的情景，眾人心裏也是紛紛擾擾，也許，穎王這一趟回來，許多事情都要開始不同了。
“好了，朕也喝得不少了，下麵的事情就交給皇後了。五弟，你隨朕來吧。”殷宸淡淡的吩咐，示意宮人領路。∫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帝君！”
殷紅折忽然站起身，不知什麼時候，臉上的笑容淡了下去，隻剩下一張平靜肅穆的臉，即使是華妝都掩不住的凝滯。
“皇後還有什麼想說的？”殷宸驟然冷下聲音。
殷紅折輕輕垂下眼，又猛地抬起直視著帝王，“祖上有訓，外臣不得留宿程鸞殿，還請帝君斟酌。”聲音不大，字字鏗鏘。
洛無垠垂眼，笑得玩味。
殷宸的腳步頓了頓，轉過身，仿佛天生的輕蔑，嘴角輕勾，“五弟從來不是外臣，他是朕的兄弟。”
洛無垠臉上的笑靜止了一瞬，又緩緩拉開。
帝王看也沒看愣在當場的眾人，領著洛無垠大步離開。
一路上兩人都是一言不發，氣氛顯得十分怪異，到了程鸞殿，宮人們更是如蒙大赦，迅速地離開，把空間留給許久不得見的兩兄弟。
相隔遙遙經年，再次踏足這裏，道不出心頭那瞬間失重的滋味。不動聲色的瞟眼間，入目皆還是一片舊時光景，八歲那年親自布置的書案，九歲那年自己做的琉璃燈盞，朱牆還是十歲那年二人共同繪上的山河日月圖，十一歲的寒玉床，十二歲的新綠香，甚至連近旁那人腰間的佩玉，都是自己所贈。
洛無垠不經意合上雙眸，所有一切記憶中已丟下的，如今重逢，居然還能為之所動。驀然就被圈進了一個懷抱，左手環腰，右手停在肩胛的側一寸，分毫不差。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溫暖，心不由自主的柔軟起來，即使中間橫亙了再多的東西，這一瞬間卻情願什麼都沒有，什麼都不要想起，哪怕隻是一瞬的純粹，也很好。
“小五，長大了。”
“啊。”
簡單的對語之後是久久的無言，直到洛無垠伸手，緩緩拉開兩人的距離。
殷宸眼神一閃，“以前，你從不會先離開。”話脫口而出。
洛無垠垂眸，“所以才是長大了啊！”輕輕開口道，笑容中融著懷念和已經看不清楚的東西。
殷宸的眼中閃過一絲痛楚，嘴唇動了動，卻什麼也沒有說出來。
“二哥……”終是不忍，緊緊環住一身龍袍的男子，手漸漸的收攏，臉上卻是說不出來的表情。
“小五，你竟然這麼久都不願回來。”
手一僵，洛無垠隻覺得涼意又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