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君終於見到了汪晟,那個高明的善於忍耐的殺人犯,不似他想象中的陰險和神經質,反而是有著一股濃濃的書卷氣,長的很清秀,皮膚是健康的小麥色,臉上的氣色也很好,似乎那些虐待、囚禁、殺人等各種會讓其他人心理產生陰影的行為都沒有在他身上留下痕跡。
「請問你是誰?你為什麼要見我?」看著一進來就在他對麵坐定,上下打量著他似乎在做什麼評估,卻一言不發的男人,汪晟首先出言詢問。
「哦,忘了自我介紹,我叫文君,是負責解剖湯丞先生的法醫。」文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職業習慣,他忘了眼前的是個活人了。
「那你想和我說什麼?是知道了我就是凶手所以要逮捕我歸案?」知道他是法醫後,汪晟的聲音中也沒有帶上一絲緊張,依舊是冷靜的繼續發問。
心理素質是真不錯!文君看著他的表現在心中讚歎一聲,「不,不是,我是來表達我的欽佩的。」
「怎麼說?」
「我解剖了屍體後才知道你為了讓他的死亡呈現出最後的這種效果花了多少心思,我不得不說,我很佩服你的忍功,汪先生。」這是文君的真心話。
「過獎了。」
「你···是有一直給死者吃羊肉、西瓜和醋這三樣東西吧。」
汪晟微微頜首表示認同。
「雖然目前西醫還沒有驗證這三樣明明無毒的東西為什麼一起吃下便會對人體產生不好的作用,不過,我知道,中醫上是有提到過的,羊肉和醋同食會引發心髒病,而且你還給他每餐後都配有西瓜當飯後水果吧?羊肉和西瓜同食會令人大傷元氣,從而導致免疫力低下,更容易讓他得上心髒病,所以我對比了一下死者生前的體檢報告,發現就是最近這三年內,他的心髒老化速度很快,前兩年還沒有那麼明顯,不過今年的指標幾乎比去年要下降了一倍。」
「那又如何?心髒老化而導致衰竭是每個中老年人都可能會遇到事情,你又憑什麼說是我殺了他呢?」
「是,你的計劃很完美,我沒有證據可以證明你殺了人,因為用食物這種慢性的殺人方法,在目前講究西醫驗屍理論的法醫界是不能作為呈堂證供交給法官看的。」
「那我就是無罪了?」
「是的,你被會無罪釋放。不過,你是殺人者。」
「你倒知道。」汪晟的語氣像是在責怪小孩子自作聰明的家長一般。
文君也不動氣,繼續說著自己的推測,「你給他吃了這些東西之後,他的心髒就越變越壞,然後你判斷時機成熟,於是你動手了,我查過死者的頸椎不是很好,一直有去按摩師那裏推拿的習慣,不過近3年按摩的次數卻大大減少,而頸椎卻很奇怪的沒有再次惡化,所以我肯定他每次去你那裏的時候,你都會給他按摩,對不對?」
「是,我會給他按摩,適當的討好自己的飼主,可以讓自己少受一點皮肉之苦,有什麼不對?」
「嗬嗬,你的本意一定沒有那麼好,我猜測你給他按摩的目的就是為了讓他在麵對你時能夠完全放鬆,然後你趁他毫無防備的時候,做了些什麼,讓他受到驚嚇,心髒病患者是不能受到突然的驚嚇的,一旦發生這種事情,很容易導致心髒衰竭,從而缺氧死。你故意嚇他,導致他死亡,這很明顯是蓄意謀殺,但是沒有目擊證人可以證明,也沒有科學證據能夠證實食物可以殺人,所以,我說你是被判無罪的殺人者!」
汪晟突然有點佩服起自己眼前的這個男人,他竟然可以完全看透自己的布局,如果····如果沒有發生那樣的事情,或許他們會是很談了來的朋友也說不定。
「我們不可能成為朋友!」像是看穿了他的想法,文君開口出聲道,「你絕情而我多情,我很珍惜生命,而你卻不是,你可以花那麼多時間去謀殺一個人,可以說心機極深,我卻做不到,人性在你眼裏看來是惡,我們本質上不同,就算沒有發生這樣的事情,我們也不可能成為朋友!」
「哼哼,」汪晟輕哼道,「是,我本就不是一個好人,但至少以前的我不會有勇氣去做惡事,如果不是因為那個男人,也不會讓我心中的惡魔出閘,他讓我變成了這樣的人,不過最終自食惡果,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文君看著眼前的人,輕歎了一聲,在這件事件中誰才是真的受害者,他也說不準,他不像夏雨人那樣「非黑即白」,他倒是認為世間是存在許多「灰色地帶」的,不是單單用錯或對就能一語道盡,就像這次的案件。
若說湯丞是受害者,那他囚禁汪晟3年,通過各種手段折騰他、折磨他,讓他的心理產生扭曲,從而動了殺人的念頭,他豈不是那個拿著「惡魔之果」來誘惑汪晟走向罪惡深淵的人?
若說汪晟是受害者,也不盡其然,他精心策劃了一場殺人行動,並且殺了人之後,還能保持如此冷靜,這足以證明他已經完全脫離正常人的範疇了,再無任何道德法製可以約束他今後的行動,如果將來有人無意中又觸動了他以往的傷痛,很有可能他又會製造另一場慘案。
他張了張口,想再和汪晟說點什麼,不過瞅到汪晟臉上毫無波瀾的表情,想了想,還是算了,現在再想開導他都是無用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