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壓低了聲音,道:“實則你用不著擔心,這事兒不止是我一個人擔著。若是我自己,你當是我真有那麼大膽子?便是膽大包天,卻也難以周全首尾。自然是還有人在後頭呢。”
便掰著指頭數著道:“十三哥一個,我一個,老十七一個。我們仨,這才敢下定了決心。且禦膳房那邊兒要是查起來,還有老三替我們擔著呢,當真不怕什麼。”
說著又有些愧色,道:“再說了,我額娘她……現下不是也還沒醒呢?皇上知道我的孝順,這就絕不會疑心了。”
胤祈聽了點點頭,心中石頭也落了地。
雍正若真知道了,怕也是兩難了。一則是為了太後傷心,二來,約莫也要為了嘉郡王這些人傷心。
想了想,心中鬆下來,胤祈便又覺得好笑。誠親王也是倒黴的,其實並沒有做過什麼事,卻每每找人背黑鍋的時候,大家都會想起他來。
既是如此,胤祈原也是隻擔心嘉郡王要如何向雍正交待,。他有了說辭,胤祈也就不再摻攪,隻道:“十六哥不是說內務府忙得很?正好我也沒什麼事兒,不如就搭把手?十六哥不怕我把你們這兒攪和亂了就成。”
嘉郡王聽了,眼珠轉了轉,便一臉喜色,道:“這樣正好,我正是不耐煩看這些本子!橫豎是他們報上來的支錢的文書,也沒什麼要緊的,你都給我好好看了,不差太多也就批了罷。我是一宿沒合眼,這會兒正想著尋摸點吃食,抽袋子水煙才好。”
說著,也不等胤祈再說什麼,便徑自去了,那樣子竟是對胤祈極為放心。胤祈一時間倒是錯愕,這內務府的事兒,他從旁協助還好,當真全權托付,嘉郡王也真不怕被人知道了,告訴雍正,說他是玩忽職守。
胤祈愣了一會兒神,外頭有官員瞧見他們說完了話,許是也得了嘉郡王的令,便小心湊到跟前,將文書遞了上來。胤祈心中又想起雍正來,便隱隱約約有了個念頭,卻也不知道究竟是不是,一時便隻能拋開,瞧起了遞上來的文書。
這一看居然就到了晌午,嘉郡王竟是一直沒回來。胤祈從椅子上站起來,又摔了回去,頭暈眼花的好不難受。
跟著他過來的小蘇拉便連忙上來扶著,卻又不敢問話。胤祈瞧著他可憐模樣,也不為難,隻擺手道:“去給我拿參茶。這是累得很了。”
昨兒晚上經曆了中毒,今日一早起來,就又跑過來替嘉郡王做了苦力,怎麼能不累?胤祈想了一回要讓嘉郡王給他些好東西做補償,權作自我安慰。等參茶來了,他喝了兩口,稍稍長了精神力氣,便吩咐小蘇拉去拿飯給他,索性就不離開了。●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嘉郡王並不是撒手掌櫃,此時還沒過來,興許就是在寧壽宮看著,那麼就少不了自己還要幫著處置內務府的事兒。雖說辛苦些,這也算是給嘉郡王賠罪了,胤祈倒也不埋怨。
少時送了飯過來,胤祈才吃了兩口,就聽見有人喚道:“二十三叔,底下人找了你許久了,你卻在這裏。”
胤祈抬頭瞧過去,竟是怡親王的第三子弘暾。他也是在尚書房與弘晝弘曆一道讀書,隻是因身子不大健旺,且乃父也小心謹慎,是以鮮少在宮裏瞧見他。胤祈雖認得他,實則彼此並不相熟,這時候看見了他,可是當真意外。
便招招手讓他過來,笑問道:“你是什麼時候進宮來了?這會兒才安穩下,你卻是要小心些兒。方才你說有人尋我,難不成是你尋我?不是你,是誰?他們又尋我做什麼呢?”
弘暾道:“今兒接了喪訊,王爺便帶著侄兒幾個進宮來拜太後娘娘。在寧壽宮外頭遇上了四阿哥身邊兒的人,正著急尋二十三叔。我原是沒計較,他們就又去旁處了。後來王爺讓我過來內務府這邊問問那白布可得了,這才知道二十三叔竟是在這裏。我就替他們帶句話。”
胤祈奇道:“四阿哥?弘曆身邊兒的人尋我做什麼?”
弘暾略猶豫了片刻,道:“聽說是四阿哥傷得重,昨兒又中毒,現□上發熱,頭腦也不清楚了,隻想見二十三叔呢。”
胤祈嗤笑道:“這倒是奇了,怕是奴才們說謊也未必不是。我又不是郎中,我又不是靈藥,見我做什麼?”
心裏卻是有些惴惴,真不知道這個弘曆又在玩些什麼把戲。
口中問道:“你去瞧過了他麼?現下如何?”
弘暾道:“瞧是瞧過了,隻是四阿哥睡著,也並沒久留。侄兒不通醫道,也並看不出什麼,單瞧著四阿哥臉色不大好就是了。”
胤祈便點了點頭,道:“那我去瞧瞧去。”
說著便擱下筷子,起身往外走。
出了內務府的院子,正要從右翼門過去,迎麵正撞上了一個人。胤祈抬頭一瞧,正是上半晌他留在寧壽宮的趙順兒。
趙順兒一通告罪,胤祈擺手道:“不妨事。倒是你這麼急急慌慌的,做什麼呢?”
擦了把汗,趙順兒也不多廢話,慌忙道:“二十三爺,皇上回京了,正宣旨讓爺們都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