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祈歎道:“知道你比她們強,可你畢竟是個女孩兒家不是?你自己覺得無礙,可你要記著,我總是擔心你的。”
隨即又問道:“你自己來了,旁的人呢?不是叫蘇遙跟著你了麼?他呢?還有……額娘呢?你怎麼不跟在額娘身邊兒?她身子不好,離不了人照顧的。”
哈日娜撅了撅嘴,道:“別提了,我去宮裏跟皇後娘娘說,想要帶額娘也來盛京,可是皇後娘娘不允許。我想著去求皇上,可皇上也說不能。後來我聽十七嫂子說,就是皇上不讓額娘一起來,皇後娘娘才死咬著話不放的。”
胤祈點了點頭,過了許久才道:“額娘身子不好,留在京城也好。隻是怕她孤單。”
哈日娜道:“可不是麼。”
不過胤祈卻再沒有答話。他心裏想著的是,雍正將靜妃留在京城,是什麼用意。
許是為了牽製,許是真為了讓胤祈沒有後顧之憂。總之,靜妃留在京城,已成定局。
轉眼就是過年,正月裏好似真的雙喜臨門一般,哈日娜診出了喜脈。頓時一掃前幾個月因為那拉氏給賜下秀女做侍妾時她的那種抑鬱頹喪和憤懣,笑得誌得意滿。胤祈瞧了,也不由得笑歎了一回,隻是心裏空落落的,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京城裏,弘晝也該得知了這個消息吧。胤祈在哈日娜診出喜脈之後立即就寫信給了靜妃報喜,雍正自然會通過那拉氏知道,那麼弘晝……他必然也會知道。
交織著酸澀和愧疚的喜悅,還有深切的相思和懷戀,這樣的心情,從時時都會浮現出來,到漸漸平息,也不過是幾個月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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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裏過了雍正的萬壽節,胤祈才看了雍正批複的上壽折子,因為上頭的某一句話失笑了一回。雍正不自覺的冷笑話,真的令人捧腹。而他字裏行間的淡淡溫情,卻又……有些讓人動容。才放下了折子,外頭忽然報,哈日娜要生了。
足足折騰了五六個時辰,裏頭才傳出來聲響,說是生了。胤祈頓時鬆了口氣,他這在外頭的,也煎熬得很。
隻是稍後婆子出來說,是個格格,胤祈一怔,忙笑道:“丫頭也好,丫頭也好。”
胤祈並不覺得女兒有什麼不好,取了名字叫做瑾萱的二格格照樣是他的心頭肉。可哈日娜總覺得沒有生下兒子,對不住胤祈,她自己心裏也不稱意。
為了安撫她,胤祈又少不得費了一番功夫,到了第二年的六月,便又有了好消息,隻是可惜了,八月時候哈日娜因為騎馬的緣故見了紅,坐了小月,此後便長久沒有消息。倒是雍正九年時才到了府裏的一個庶福晉,一舉得男,因而晉升了側福晉,讓哈日娜好一陣子消沉。
一頭忙活著外頭的公務,一頭還要惦記家裏哈日娜的情形,胤祈忽地覺得,雍正是不是就是為了這個用意,這個目的,才要讓哈日娜跟過來的——這樣忙碌,真的是……越發少有時間能想起弘晝了。
且,雖知道這是必然的,可每次從京城裏傳來消息,弘晝又添了兒女,胤祈心裏總是會有些……不能平靜。分明他自己也是三妻四妾,兒女接連降生,可是……就是還會因為弘晝身邊有人為他生兒育女,而覺得難受。
歎了一回人果然永遠不知足,胤祈勉強將泛起的酸澀壓下,仍舊在公文裏埋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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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光荏苒,倏忽一瞬,從雍正八年離京,再回京城的時候,竟然已經是雍正十三年,這真是,胤祈自己在之前也從沒有想過的。
幾次上表要回京述職,可雍正不允,胤祈總不能擅自回京。和弘晝隻有書信往來,時間一久,又覺得彼此情分日益深厚,好似淳然若陳酒;又覺得,因相距太遠,真的有些漸漸生疏了的感覺,有時候竟會覺得,弘晝已然無心,他也……有些無意了。
回到了隻住過不到一年的家中,胤祈先去看了靜妃的情形。這回他能回來,還是因為靜妃病重,約莫雍正是尋思,好歹要讓胤祈見靜妃最後一麵。果然一見,靜妃已經是昏沉,不中用的樣子了。心裏眼裏都忍不住發酸,這回,怕是真是靜妃的大限了。
晚上時候趁著靜妃好容易清醒了一陣子,胤祈叫哈日娜把側福晉瓜爾佳氏所生的阿哥抱給她看。靜妃已然說不出話了,隻是笑著點了點頭。
胤祈拍著才兩歲多的兒子,道:“弘意,叫嫲嬤,快叫。”
弘意怔愣半天,才模模糊糊地叫了出來,隻是那時候,靜妃已然迷迷糊糊,半睡過去了。
胤祈深吸一口氣,勉強忍住了眼中酸澀,將弘意交給哈日娜,自己走出門去。
即便是不情願,第二日胤祈也得照樣出門去宮裏求見雍正。許是因為二月裏天候還冷,雍正穿得厚實,竟是顯得人胖了一些。許久未見,胤祈乍一瞧見他,眼圈兒便忍不住紅了。
雍正麵上原本的冰寒之色盡銷,微微勾了勾唇角,歎道:“真是大人了,怎麼還要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