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儒銳反而加速,油門擰到底,雅馬哈r6如矯健銀豹從坑洞上方飛躍而過……幽寒洞底堆積著數以萬計的森森白骨,無數雙空洞的眼睛望向天空。

跑車穩健地落在對麵,林儒銳平緩地駕駛著它繼續前進:“你剛才想說什麼?”

“……”唐初原本想說的話已經忘光了,她強烈懷疑林儒銳是故意嚇她的,但很快洞底的白骨盤踞了她的思維:“那是怎麼回事……”

“那是狼的遺骸。有狐狸、野豬和熊,但最多的是狼。”

“它們自己往坑裏跳的嗎?還是誰把它們丟進去的?”

“是獸潮。”林儒銳直視前方,淡淡道:“天氣嚴寒,食物稀缺,失去理智的野獸都往城裏湧。有人在這裏挖了坑想阻擋它們,但看起來效果並不理想,掉進坑裏的數量相比於獸潮來說隻是很小一部分。”

幾乎填滿整個深坑的獸骨在林儒銳口中隻是一小部分……那真正的獸潮,該多麼龐大!

唐初問:“你怎麼知道得這麼清楚?”

末日之後權力階級整合重構,軍隊解體,取而代之的是由異能者組成的官方維和組織‘野軍’,基本沿用從前體製,隻不過在道德方麵對成員寬限許多。不僅不限製殺戮,甚至主張以殺止殺,以暴製暴。

野軍成立之初吸血納新,來林儒銳他們那個小破基地做宣傳,每天一個白麵饅頭的福利饞得她口水嘩嘩的,沒思考第二秒就當即填表加入。

她在部隊裏學會很多。各種各樣的戰鬥技巧、冷熱武器的使用和保養、如何處理殺人痕跡和看星星認路。她在部隊裏也得到很多,朋友、親情甚至在這個殘酷的世界活下去的信仰。

基地裏有位長官死了孩子,把她當精神寄托,饅頭餿了都舍不得吃,全給她留著。林儒銳白吃白喝也從不道謝,但長官不介意,摸摸她的腦袋,笑出滿臉褶。

能吃是福,銳銳多吃點。等咱們把這些吃人的鬼玩意兒都打死,我請銳銳吃火鍋,涮肥牛。

我要吃肉丸子。

那就吃肉丸子,下十碟肉丸子。

十碟不夠。

下一百碟!一百碟肉丸子。

……

後來朋友都死了,長官也死了。林儒銳那麼拚命地保護他,長官卻站在大戰後億萬人類的殘骸之上,吞槍自盡。

嚴格來說她是半個軍人出身,甚至重生後也保留著軍人的作息與生活習慣。前世她作為支援部隊來過歐洲。為什麼這麼清楚獸潮的事,因為她親身經曆過。甚至他們遭遇的獸潮全是喪屍化後的野獸,恐怖程度和驚險指數都要直線上升。

林儒銳一言不發,雅馬哈r6如銀色的閃電在荒野上狂奔。內心的野獸也在奔跑。它跑得很快,把回憶都拋在腦後。似乎這樣就能抵禦悲傷。

綠色光線的終點,冤苦城出現在視野盡頭。

這是一座由巨石堆砌而成、大氣磅礴的城池,似一隻灰色巨人匍匐在廣袤無垠的天地。來往進出的人們神情麻木,臉色泛著常年忍饑挨餓的苦色。

整座城池都處在一股陰鬱氛圍的籠罩之下,即便炙熱燦爛的陽光在頭頂烘烤,也無法驅散隱隱纏繞在城池上方的晦氣。

雅馬哈r6與這個時代格格不入,林儒銳為了避免太過顯眼,把它藏進城外林中荒廢的排汙水溝裏。

她正要拔下車鑰匙,一隻纖瘦玉手卻搶先一步把鑰匙拔了下來。

林儒銳抬眼看向她,唐初把鑰匙環套進食指,甩了兩圈:“鑰匙由我保管。你想去哪兒必須帶上我。”

林儒銳神色一沉:“還來。”

“不還。”唐初把鑰匙往胸`前一塞:“有本事你來拿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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