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輕哼了一聲,六車拳西這才收回了手,有些複雜地看了一眼由依離開的方向:方才那一瞬間,雖然隻是個並不完全的半調子,但是那個小鬼卻也的的確確地使出了“瞬步”——作為死神的四大技能之一,如果沒有真央那樣專業的教導根本無從學到。那樣半吊子的動作裏好幾處不標準的地方,絕對不是正統學習過的人會犯的錯誤……難道那個小鬼是,自學的?!

“呀嘞呀嘞~”扶了扶鬥笠,京樂顯然也想到了同樣的問題,“最近流魂街的小鬼,真是越來越不得了呢。”

(二)

“可惡……!”

一口氣跑了半條街,確定對方不會再追過來,墨綠色長發的少女背靠著深灰色冰涼的牆麵輕輕喘著氣,微涼的汗水順著臉頰緩緩淌了下來——不是因為跑步熱的,而是因為恐懼——方才那個名為“六車”的男人朝自己伸手的一瞬間,她幾乎是瞬間就感覺到了來自對方的強大壓迫感,下意識就使出了自己模仿十束和浦原練出的步法!巨大而懸殊的實力差距帶來的強烈不安全感,讓她整個人幾乎要被名為“懊惱”的情緒淹沒!

或許是地下街生活的後遺症,她最討厭的,便是受製於人。在實力上處於弱勢,往往也就意味著他人可以輕易決定你的生死,那種感覺……真是糟透了啊……

“那就是——‘死神’的力量嗎……”

微微抬起手,由依沉默著低下頭,注視著自己雙手掌心和十指上厚厚的繭皮——那是她從小跟隨祖父練習劍道,以及在牆壁之外斬殺了無數巨人的證明。這些都是她用汗水甚至鮮血換來的實力,一直以來,她都以為自己已經足夠強大,強大到可以和利威爾在首都地下街的黑道平分秋色,強大到可以把那些貴族和憲兵團輕而易舉地玩弄於鼓掌之間,強大到可以將斷送了調查兵團上百條人命的女巨人獨自斬殺……來到流魂街之後也一樣,她仿佛已經銘刻在骨血裏的戰鬥能力,讓她幾乎可以在這條街上橫著走,就算她一無所有也不曾餓過一天的肚子——

然而,就在剛才,明明幾分鍾前她還輕輕鬆鬆撂倒了三個大漢——可是下一秒,無論是那個戴著鬥笠的粉紅係大叔,還是那個“六車隊長”……還有他們身後另外幾個人……都讓她清楚地感覺到了,來自他們身上,仿佛已經是另一個世界的強大和壓迫感!那是眼下的她,哪怕跳起來都摸不到的層次!她想到之前的自己,可笑如同坐井觀天的青蛙,就如同她和利威爾鄙視憲兵團小卒子的實力一樣,他們也可以那樣地藐視她——隻要一想到這一點,由依就氣惱地想要摔東西!

“絕對不可以這樣下去了……絕對。”

十指猛然收緊,墨綠色長發的少女握著拳頭,狠狠砸在身後的牆壁上——深藍色的眼眸中閃過一抹決然的光芒,由依又想到了那張真央靈術學院招生宣傳,“‘死神’的學校嗎……”

雖然她早已決定,不再加入類似軍隊一樣的瀞靈廷護廷十三番,拿自己的小命去效忠他人,但是去真央學習也未嚐不可——就算畢業之後必須要加入十三番,但是隻要她表現得如同廢物一樣,到時候領個閑職躲懶還不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嗯,當然如果可以借機留在十束君身邊就最好了……等等,眼下重要的不是這個!她必須趕緊要變強!變得很強很強……變得不被任何人壓製!今天這種事情,遇到一次就足夠了!

而與此同時,另一邊,幾位十三番隊長的酒筵上——

“怎麼了拳西,還在想剛剛那個小丫頭的事情?”輕輕端起酒杯,鳳橋樓十郎留意到身側的好友仿佛還在神遊天外,側過頭壓低聲音問道。

“……啊,抱歉啊羅茲,明明今天是你就任三番隊副隊長的酒筵。”嘴裏這麼說著,六車卻也隻是意思意思一般地舉了舉酒杯,不等對方回話便徑直仰頭飲下,“恭喜了啊。”

“……”真是沒有誠意的祝福……鳳橋樓十郎這麼想著,還是順勢飲了一杯,“不過話說回來,那個小女孩的確是難得一見的可塑之才呢,你伸手的時候明明釋放出了靈壓,她居然沒有立刻昏倒反而逃掉了——不過奇怪的是,我並沒有感覺到她的靈壓;但是可以使出瞬步,哪怕隻是半調子……那孩子不可能沒有靈力……”

“喂,你們兩個——”搖著手中的酒盞,前來道賀的平子真子一屁股坐在了鳳橋的另一側,有著金色長直發的男人笑著裂開嘴露出整齊潔白的牙齒,“從剛剛開始就嘰嘰喳喳地說什麼呢?‘女孩子’、‘可塑之才’?……真央的學生嗎?喜歡的話畢業之後招進隊裏就是了~”

“不……隻是剛剛在街上遇到的,應該不是真央的學生吧。”六車眯著眼睛,思索了一下道。

“那種事情怎樣都無所謂啦!”揮了揮手,平子真子不在意地眯著死魚眼,悠哉悠哉道,“如果真的是有實力的‘可塑之才’,就算是出身流魂街的平民,也總有一天會走到我們麵前的——倘若連這一點也做不到的話,隻能說明你們嘴裏的那個‘可塑之才’……就隻有那種程度了而已。”

(三)

天色完全黑下來的時候,墨綠色長發的少女總算結束了一天的“鍛(da)煉(jia)”,活動著手腕回到了居住的小屋。將心中的鬱結之氣發泄得差不多,由依拉開了紙門,卻在下一秒,被迎麵而來的微弱燭火光芒吸引了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