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段(1 / 2)

人戳著脊梁骨過活,要麼……跟我走,我帶你去看真正的人間,這裏離了你,不過少個話頭,皇帝離了你,江山依舊!”

夕文看著他,向他伸出一隻手,作出邀約的姿勢。

走吧,走吧,去千帆盡處,看落日孤霞;到水路十裏,看釣叟蓮娃。

心有多大,天地就有多大……

拋去還劫二字不提,夕文此時的話,當真令紅線雀躍萬分。

皇帝離了我,江山依舊……

不,隻怕還更好些,不必封官,沒有賞賜,便沒有誰惑亂了綱常,也沒有誰被頂在悠悠眾口的浪尖上。

再過一段時日,爹還是人人欽羨的瑞大將軍,人們再提起他,左右感歎一句家門不幸,出了個逆子罷了。

寶兒……寶兒呢?

“哥,若有人欺負你……你拿筆記下了,等我變厲害,一起幫你討回……”

說這話時,賀寶的的眼,分外逼人,在夜色裏閃著灼灼的光芒。那黑白分明的眸子,是最純粹的色彩,也是最幹淨的明亮。

夕文見他猶豫,不禁問道:“你舍不下誰?”

“此處不遠,便是寶兒兵部訓練的校場……”

“好,我帶你去看他。”夕文會意一笑,又來攥住紅線手腕。

校場是一片極大的空處,由欄杆圍起,中間有沙包,有木樁,有溝渠。

空處盡頭是一排矮房和一片涼棚,三個軍官模樣的人正坐在涼棚裏望著場中幾人哈哈大笑。

夕文拉著紅線悄悄地繞到涼棚左近,正好聽得到他們說話。

“哈哈!我就說這瑞家二娃能打還回來,這一架幹完,料來咱這兵營再也沒人敢和他打賭了!”其中滿臉胡茬的漢子正撫掌大笑。

旁邊人麵色陰鬱,道:“成子,就算你收了個好兵,也不必如此托大吧!”

被叫做成子的漢子嘿嘿一笑,望著遠處互鬥的幾人,凝神看著,不再答話。

原來這就是賀寶張口閉口提到的“成哥”。

紅線這裏隻能看到那成哥的側影,不知為什麼,看到他是個滿臉胡茬的中年漢子,心裏竟踏實不少。

一直沒有開口的第三人這時才道:“他們在賭什麼?”

麵色陰鬱那人答:“回稟大人,賭他們今後永不再說壞話。”

“哦?怎麼個賭法?”

成哥一邊密切注視著場上的情況,一邊搶到:“回稟大人,瑞賀寶說了,他若能連贏他們十個,便不許他們背後再說他哥的不是。”

大人不禁莞爾,道:“這孩子倒有趣,若真贏了,人家背後說沒說,他也無從知曉啊!”

“哼!所以才對了成子的脾氣啊,指不定背後有沒有給人開小灶呢!”麵色陰鬱那人揶揄道。

成哥不理他,隻盯著場上情況。

夕文捅了捅紅線,示意他往前看,紅線眯著眼睛卻分不出遠處那幾個廝打著的土人兒誰是誰。

看了一會,隻看到煙塵四起,煙塵消散處,隻餘一個土人兒站著,另外幾個歪歪斜斜地躺倒在一旁。

“好樣的!!”成哥大聲呼好,激動得無以複加。

另外兩人也不禁站起,驚詫地望著那頭,其中那位大人則微微笑道:“這個孩子,怎麼跟頭小牛似的。”

那頭站著的土人兒自然是賀寶,此時其餘十人都已倒下,隻有他還站著,這賭,自然是他贏了。

雖然滿頭滿臉的沙土,雖然勉力撐著的腿在微微發抖,但站在十個摔得橫七豎八的人中,他仍像個英雄。

四周圍觀的人呼啦一下湧進,將他高高舉過頭頂。

成哥也早已跑到場中,和他們一起歡呼,涼棚裏的兩人相對一笑,一臉的無可奈何。

匆匆趕來的軍醫厲聲喝止他們的胡鬧,淡定地指揮小廝將他們扶回營房。

紅線感覺眼睛有些溼潤,回頭撞見夕文正笑吟吟地看他。

“這下放心了吧?我看他比你有出息。”

紅線隨夕文走出了老遠,仿佛還能聽到歡呼的聲音。

如果每個人的命數都在一方小格裏,那麼賀寶,的確算跳得很遠了。

路上,紅線問夕文:“你到底是怎麼學的本領?我想聽真實的版本。”

“那天我葬了娘親,心中惶急,隻覺得這裏格外危險,便想逃得越遠越好,誤打誤撞尋到了一處小村。村裏人心好,留我住下,沒過幾日我便發現這村裏有個奇怪的道人。”

夕文說得很慢,仿佛陷在回憶裏,紅線正聽到奇處,不禁提醒:“然後呢?怎麼個奇怪法?”

夕文橫他一眼,道:“你別興奮,自然不是神仙顯靈。”

“那個道人……不但不是神仙顯靈,而且和仙風道骨一點也沾不上邊兒。他武藝明明很高強,卻又不承認,我是看到他用核桃擲鳥才發現的,然後便死活求他收我為徒……”

“咳!核桃擲鳥算什麼武藝高強……”聽到這裏,紅線頗感失望。

夕文回頭瞪他一眼,道:“你懂什麼!那鳥早就修成了精怪,那幾天村裏的牛啊羊啊都被啄得血肉模糊。道人捉它時,它化成了這麼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