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黎這種以前很喜歡在寢室看書的人,如今也不得不去教學樓找個暖和點的自習室。但去自習室,就意味著可能路上‘湊巧地’碰到丁遠。丁遠陰魂不散的日子讓米小黎最近進實驗樓的頻率大增,弄得最近梅教授還以為這孩子搗鼓什麼課題,懂得上進了,這些日子成天都樂嗬嗬的。
不過,不知道是不是有會長在旁邊陪著,還是單純的幸運,米小黎已經連續安生好幾天,這次又是一路無擾地到了教學樓門口,放下那根一路緊繃的神經,“會長,你忙完了會來找我麼?”在得到會長肯定的答複後,米小黎很滿意的點點頭,“那我進去了。”
米小黎一旦開始學習是全神貫注、六親不認的,旁邊的人來人往,說話聊天,統統被他屏蔽。所以,當外麵的天陰得厲害,看樣子要傾盆大雨的時候,當自習室裏的同學們都怕雨淋而陸陸續續離開的時候,當他旁邊的座位坐了個人並且盯著看他了好一陣的時候……米小黎依然沉浸在他麵前那本標價一百多美元字典厚的原文書裏麵難以自拔,直到,旁邊的人伸出手,用手指刮了刮他臉蛋。
米小黎迷迷糊糊的抬起頭,臉還沒完全從書本中拔出來,就聞到了一股不難聞,但印象中絕對稱不上好的熟悉香水味,再順著味道轉頭……“嚇!”米小黎猛然一抖,帶動的桌子都一晃,身後是兩堵牆,退無可退,隨即顏麵變色。
“嗬嗬,反應還是那麼好玩。”丁遠側坐,擋住唯一的路,右手肘拄在桌子上,手托著下巴,另一手騷擾米小黎——這是中學時代他們之間的標準姿勢,同樣的牆角,同樣的同桌。丁遠摸著米小黎的臉蛋,他沒有那麼多文學細胞,不會用什麼蓮藕、絲絹、牡丹花瓣之類的東西形容,他能想到的最貼切的——剝了殼的水煮蛋,摸起來像,嚐起來……想必也像,軟軟香香的,美味又頂飽。
“你,你怎麼在這?”
米小黎問這話的時候純屬吃驚、害怕加無心的條件反射,不過聽在丁遠的耳朵裏就全然不是那麼回事了,他人又近了幾分,眼睛眯了眯,“這麼說……果然是你在背後搞鬼?我都不知道兩年多不見,我的小黎變得這麼厲害了!”
“你在說什麼?”
“我單純的你也學會玩手段了,這幾天想必樂得清閑吧!” 丁遠有來者不善的味道。
丁遠托人開了病假條以逃避軍訓,本來一直都很穩妥的,可大約就是在那天跟米小黎提了一句病假之後,麻煩就接踵而至。先是被學校檢查說病假條不合規範,說學校規定必須是D市某某指定醫院開具的才可以,然後,好不容易再次搞定了病假條,校醫院又上門找上他,讓他在校醫那裏注冊記錄,一邊跟蹤病情,防範日後病況突發。
丁遠本來身體就好得很,卻不得不在校醫院‘住院觀察’一個多星期。校醫院幾乎是學校裏最安靜、最清水的地方了,人氣凋零整棟樓都是空蕩蕩的,又無聊到要死,那種滋味大概也跟蹲監獄差不多。丁遠被困在裏麵整日閑得險些抓狂,卻又不能承認自己是裝的,除非他真的不在乎四年後拿不到畢業證。
所以這十來天受的罪,真是把他憋得快眼冒綠光,而這一切,他怎麼看,怎麼認為是米小黎搞的鬼,如今一朝出籠,就把米小黎堵個正著。“這些天真是把我悶壞了!”丁遠長胳膊長腳的霸占了大半地方,也把米小黎擠到更角落的地方,帶著點興師問罪的架勢,“你就沒什麼要跟我解釋的麼?”
米小黎吞了吞口水,努力鎮定下來,逼自己抬頭,直視丁遠的眼——會長說,害怕都是自己嚇唬自己的心裏暗示,隻有不逃避才能不害怕。“丁遠,我們說好的,我會把你當作普通校友,我一向很忙……不會在一個校友身上浪費諸多時間,所以你不用多慮了。”米小黎這話說得相當不客氣,絕不同於丁遠印象中昔日的唯唯諾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