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親自造訪,百年難得一見地踏進了廚房裏來。
當伯爵一出現,除了威廉以外的所有人立刻噤若寒蟬,戰戰兢兢地退到了一旁。
胖廚師長硬著頭皮,想上前解釋一下,結果還是被伯爵的一記眼神給逼退了回去。
伯爵徑自走到威廉身邊,後者對著一鍋即將沸騰的水神情木訥,完全沒有察覺對方的到來。
塞繆爾盯著威廉看了一會兒,終於開口:"你有什麼問題?"
威廉的肩膀晃了一下,反射般地退開兩步,麵向著塞繆爾,但沒有用眼睛直視他。
"沒有。"威廉回答,音量輕得幾乎聽不見。
塞繆爾卻聽得很清楚,眼簾微眯起來,"撒謊。"他頓了一下,聲音異常地低沉:"你在介意下午看見的東西?"
威廉不期然地呆了呆,意識到他正在被質問,忽然覺得自己一下午的鬱躁其實很荒謬。
介意?他吃飽了撐著吧。
"我似乎沒有必要,也沒立場去介意什麼,那是你的事,伯爵。"他用一聲冷哼加重了譏誚的意味,但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有種錯覺!他隻是在解釋給自己聽。
塞繆爾因為那不討喜的語氣而皺起眉:"第二個謊。你夠了,你再介意也不過是介意兩條死屍。哦不,現在大概已經連骨頭都不剩了。"
把如此殘忍的事一語帶過,似乎那是理所當然的,死兩個人也沒什麼了不起--威廉對這種心態無法理解。
心裏湧上來一陣強烈的抵觸,威廉終於承認,他確實是非常介意,介意極了。
雖然他從來沒以為塞繆爾是個好人,但是這種惡行卻讓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憤怒。明明是與他無關的事,他就是看不慣、想不通。
"是啊,你說的很對。"
他說:"但我如果沒記錯的話,原本在這個時候,那兩具屍體應該正坐在餐桌邊等著與你共進晚餐。而現在的情況是,他們自個兒成為了晚餐。我的感覺,伯爵,也許你才是整座莊園裏最有料理天分的人。"把人變成食物送去給野獸享用,這的確是沒幾個人能擁有的本事。
在場其他人對下午的事一無所知,自然聽不懂這兩人之間的對話。威廉的明譏暗諷,聽在他們耳中隻是一道啞謎。
而唯一聽懂了的塞繆爾,眉尖跳了幾下,猛然發作。
"閉嘴!你知道什麼?那些人都是該死的!"他一把抓住威廉的頭發,將他的頭顱粗暴地按下去。隻差一點點,威廉的臉就要浸到那鍋沸騰的開水裏。
周圍的人驚呼起來,有人想上去製止,但被身旁的人拉住。
他們的伯爵一旦真的發作,任誰都無法招架,更別提製止。貿然上去,搞不好反而會害了威廉。
滾燙的蒸氣籠罩了威廉整張臉,就像有一團火在皮膚底下燃燒著,疼得鑽心。鑽進鼻孔裏的水汽更令他呼吸困難,他痛苦地咳了幾聲,反駁:"抱歉......我並沒有看到他們做過任何冒犯你的事,除了告訴你你做得不對......這樣,就叫該死......"
"我不需要他們來告訴我什麼!"
塞繆爾惡狠狠地吼著,臉部表情有些扭曲,像猙獰,卻又像在痛苦著什麼。
"說什麼皇帝要駕臨,說什麼要我帶領他們去林裏狩獵,還說是莫大的榮幸?笑話!我從來就沒希望過又有什麼好榮幸的?連拒絕都不可以嗎?拒絕就是不識相、就是抗旨?那麼我就當從沒收到這道旨,讓它永遠消失!我這樣做有什麼不對?他們沒考慮過我的想法,我為什麼要在乎他們的死活......不,他們就是該死,他們話太多了,明明什麼都不了解、什麼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