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襲白色婚紗的新娘,就躺在棺木當中,閉著雙眼,看上去像是陷入了永無止盡的沉睡,直到新郎輕輕的一個吻將她喚醒。
當新娘的雙臂繞住戀人的脖子,被對方從棺木中橫抱出來時,音樂忽然從深沉轉為悠揚,風笛聲傳遍了會場的每個角落,同時,人群中發出了一陣掌聲。顯然,賓客們都很喜歡剛才看到的場景,唯美,但不矯情;詭秘,但不陰森。
坐在人群第二排的威廉,卻好像靈魂出竅似的呆坐著,嘴唇微張,但吐不出半個字來。
在剛才,棺木被打開,看到那位白色新娘的瞬間,他的胸口仿佛被一把利器劃過,然後,如同被鮮血溢滿了胸腔般的窒息感籠罩了他。
他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呼吸,直到極度缺氧的肺部傳來一陣抽痛,他才猛地驚醒過來,然後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他按住頭,頭又開始痛了,並且是自從他在醫院醒來以後最痛的一次。可是他明明什麼都還沒有想,為什麼會無緣無故就痛起來?
試圖將這股劇痛忘卻,或者遏止下去,然而隻是徒勞,甚至越來越痛。
這樣下去自己隻會搞砸了這場婚禮,威廉站起來,在眾人的驚呼聲中衝出了會場。館長也沒來得及攔住他,他一口氣跑到了自己的車子那兒,坐進車裏。引擎一發動,車子立即如同離弦的箭一般飛馳了出去。
沒有多久,威廉的車就駛上了大路,離婚禮會場也越來越遠了,然而他的頭痛狀況仍舊沒有好轉。
似乎有什麼東西,正在往他的腦袋裏拚命地擠、拚命地鑽。無論他怎麼用力甩頭,那些東西始終都甩不出去,繼續擠、繼續鑽,混亂地交錯在一起。
"不、不......"威廉哀鳴著,一頭撞在方向盤上,整個身體佝僂了起來。
"不......"
"不要離開我。"
什麼?
"既然你這麼不想走,那就死在這裏,水遠都不會再離開了。"
"我不會死,我還活著,所以你不要認輸,不能絕望。我會等著你......"
這到底是,什麼?
"不!閉嘴!"威廉猛然大叫一聲,那瞬間他的感覺仿佛是要將心髒從口中吐出來一般。
"這麵牆就是你的墓碑,我會記住你想留下來的心就死在這裏。現在,你的人走出這個屋子,我們就當作從沒認識過。"
認識?他曾經,認識過,哪個人?哪個人......
一片黑暗的腦海中,驀地掠過去一抹白色,然後又是一抹,越來越多。軟軟的、碎碎的,像是白色的砂。忽然,白砂中伸出來一隻手,就像要掐住他的脖子一般,緩緩、緩緩地探了過來。
莫名的窒息感再一次襲擊了威廉,他無能為力地闔上了眼。
"回來......"
啊?
"回來......"
回?要我回哪裏去?你--是誰?
砰!
隨著這聲巨響,一輛黑色轎車狠狠撞上了路邊的護欄。被撞得側翻了過去的車停止了,輪胎還在飛速地轉動著,朝著一個未知的方向,竭盡全力地轉動著。
小型機場上,一架直升機已經停留許久。坐在機艙裏的安迪望著滿頭大汗往這邊跑來的薩姆,等人跑到跟前了,立即丟出一句不高興的質問:"你昨晚做賊去了嗎?"
"對不起、對不起。"薩姆一邊擦汗一邊連連道歉,"有點事情耽擱了。"
"有事情你不會打個電話跟我說一聲嗎?知不知道我幹等了快一小時。"
"真的對不起。我隻是想,反正就快到了,就快到了,沒想到還是遲了這麼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