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兩點半了, 眼前的燈光越來越暗, 仿佛在視野中罩了一層紗布。

傅涵把手裏的書放下, 灌了一口苦森森的咖啡,繼續謄抄筆記,感覺筆下的字跡已經快要重影, 黑糊糊一片,像是一團馬賽克。

蘭休上廁所回來, 繼續坐在他旁邊的椅子上,陪他一起看。隻是傅涵偶爾有問題的時候他才會說話, 其他時候隻是默默的坐在那, 一聲不吭。

傅涵把筆記翻到新的一頁, 對著身旁的人哼了聲, “之前替威爾斯做課題的時候某人還告訴我熬夜不好, 怎麼現在一個屁不放了?”

蘭休被說的啞口無言, 有點尷尬的抓了抓頭發。

傅涵也不是真的抱怨, 隻是對他這種先斬後奏的做法十分不滿,天大的事就不能在行動之前跟自己商量一下?

這下好了, 臨陣磨槍, 他是一點準備都沒有。

這幾天他沒日沒夜的看書,雖說對於沒有實戰經驗的他來說都是紙上談兵吧,可是理論知識多學點總沒壞處。說不定瞎貓碰上死耗子就給用上了呢。

晚上熬夜看書,白天在網絡上模擬實戰。吃完飯之後,他總會偷偷跑到廁所對著木桶嘔吐, 就像小時候在大街上看到母親跟陌生男人一家三口走在一起那次,傅涵壓力超過身體負荷時,他就會生理性的嘔吐。

雖然對身體並沒有什麼大影響,可是還是頭暈乏力,甚至徹底失眠。

他沒把這些告訴蘭休,因為他不想讓對方知道他這麼弱,自己根本就沒有他想象的那麼無堅不摧。

到月末的時候,警戒線附近的邊防一退再退,聯邦不得不派出軍區的戰士增援前線。傅涵也在出戰的前一天被帶去軍區進行戰事準備。

其實說來這事都有點可笑,明明有半個月的時間可以讓傅涵去軍區熟悉環境,可是聯邦竟然在出戰的前一天才叫傅涵過去,這是擺明了不想讓蘭休贏這個賭約嗎?

白耀星的安危跟蘭休的賭約,難道後者更重要?

病態,整個白耀星都沉浸在一種病態中,而傅涵是唯一能喚醒這種病態的希望。

傅涵走的那天是格雷醫生帶他去的軍部,蘭休因為停職的關係,被軍區拒絕進入,想來也是受了某位軍長的示意,他們才敢這麼目中無人。看來他們已經做好這次傅涵打輸之後蘭休再也回不了軍區的準備了。

蘭休不能一起去,傅涵是很落寞,可是國難當頭,整個白耀星的命運都掌握在他手裏,還有他的星族,還有蘭休,他這次沒有任何退路,隻能贏不能輸。

聽說這次負責跟他一起去的還有第一軍區的軍長耶魯和第四軍區的軍長荷魯斯,後者早就被傅涵劃分在了黑名單裏,所以他並不想過多接觸。而前者他更是連見都沒見過。

之前去勸家裏蘭休上前線的沒有這個人,在直播上讚同賭約的也沒有這個人,傅涵還是第一次聽到他的名字。

當時在會議廳見到耶魯時傅涵就被嚇了一跳,因為這家夥看著就像塊鐵板,一個真真正正的戰士。

當然,這麼形容可能有些歧義了,主要是蘭休那種唯美脫俗,還有荷魯斯這種衣冠禽獸,都跟耶魯的形象搭不上邊。這個人該怎麼形容呢?粗曠,狂野,力量爆炸,甚至帶著一些不修邊幅。

兩米多高的身體在旁邊一坐,就像是一座巍峨屹立的小山,軍服被身上的肌肉塊撐得鼓鼓囊囊,在蘭休身上還有些修身的軍服,在他身上一穿直接就變成了緊身衣,臉上胡子遍布,雖然都被剃得很短,可是看著還是有種胡子上長了張臉的錯覺。

不過得益於白耀星人立體的五官,讓他看著粗野卻不難看。傅涵感覺自己坐在他旁邊就變成了小孩子過家家般的存在,尤其是象征性握手的時候,感覺自己就像是被獅子抓住的小倉鼠。